“让我去见猪猪侠，给我出点主意，它就是你的了。”张觉起身，走到金翅大鹏旁边，双手将神秘蛋放进对方怀里。

“这么痛快？”金翅大鹏反倒有些诧异。

“想等我反悔？”

“我先带你去见猪猪侠，佛根的事情，我想好了告诉你。”金翅大鹏当场墨羽衣一转，掀起一阵黑色的云雾，裹挟着张觉向外飞去。

这道黑雾钻出茶馆，街上的许多妖怪见识过三大王的手段，早已见怪不怪。

一路升起，逐渐远离地面，朝狮驼城中央的高塔飞去。

直到接近高塔，黑雾绕着外墙转了几圈，上下摆动几回，才找到合适的窗口，钻了进去。

一进入房间，被金翅大鹏稀烂的驾驶技术搞得快要晕车的张觉，赶忙现出妖身，闭眼靠在墙边。

高塔外边看起来不大，里面的空间却是不小，他从晕眩状态中缓过劲来，才发现金翅大鹏又抱着蛋飞了出去，十有八九是要去孵蛋。

而在张觉旁边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老弟，等的住就等我回来，等不及就出门以后，原地左转三个圈，右转三个圈。直接到达猪猪侠所在的位置。

鬼才等你。

张觉调整好状态，直接离开了当前的房间。

原地左三圈。

原地右三圈。

在细微的卡顿中，张觉进入一间漆黑的大厅。

只有不远处仿佛被聚光灯照亮，

灯下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发出深眠的打呼声。

张觉缓缓走到那个身影旁边。

“别睡了，兄弟。”

猪猪侠正做着五花八门的美梦，忽然感觉鼻翼微痒，想要打个喷嚏，再继续做梦。

“啊啊啊啊啊阿嚏。”猪猪侠一个喷嚏打完，半梦半醒之间睁眼，才发现自己身前有人，还拿着一根狗尾草在搔动自己的鼻子。

“眠哥？”猪猪侠眼中的困意化作无尽的震惊。

“你小子躲这来干啥？还假装成不上线？”张觉掏出烧火棍，作势要砸上去。

没想到猪猪侠一点闪躲的动作都没有。

“眠哥，你不该来的。”猪猪侠的声音中透出淡淡的悲伤。

“翅膀硬了？想单飞了？”张觉给气笑了。

“不，只是我们不一样。”猪猪侠抱着头，忽然更加的痛苦。

“不一样？你除了比我们胖点，哪里不一样？”张觉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我是假的，眠哥！我是假的！我是AI！”猪猪侠哭出声来，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第二元神。

“AI？你在说什么屁话，玩游戏玩魔怔了啊，赶紧下线出去看病去。”张觉死死盯着猪猪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线？那个房间都是我的臆想，我连那个房间都走不出去！眠哥！我就是一个迷失在万方游戏里的碎片，我是中心AI的一部分！”

猪猪侠痛哭起来，情绪更加激动，一把抓住旁边的第二元神，整个人消失在张觉眼前。

张觉愣在原地，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凝固。

猪猪侠，是AI？

开什么玩笑，老子亲手给他找的师父，加的好友，这是AI能做的事情？

AI架构的NPC造反，AI还能自己跑来玩游戏？

他从未觉得这个游戏如此陌生。

猪猪侠都是AI，那我呢？虚幻感如潮水般涌来，张觉猛然断线，消失在原地。

他从游戏舱中惊起，看着黑洞洞的房间，获得了一点短暂的安全感。

不，不对。

猪猪侠是AI，我呢？

张觉爬出来，找到几天没穿的拖鞋，趴到窗边。

外面还是他脑海里城市夜色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接着他又走到门前，换上衣服鞋子。

手向门把手伸去。

“咯吱”一声，门被轻轻打开。

看着黑洞洞的楼道，他忽然有种没有来由的恐惧。

“我会不会，也不出去？”

张觉缓缓伸出右脚。

跨越门槛，落地。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他怕关着自己的，是更广阔的囚笼。

锁好门，飞奔下楼。

他穿过大门，来到马路边，大晚上，街边连机器人都没有。

只有昏黄的路灯，照耀着地面，形成闪烁的粼光。

他打开手机，叫来一辆机器飞车。

坐在副驾驶中，耳边响起语音播报：

“尊贵的客人，您好，我是AI飞车号，很高兴问您服务，请告诉我您的目的地。”

“广岛之恋。”

“目的地已确认，准备出发。”

从飞车上来，张觉看着眼前闪烁着古老霓虹灯牌的小酒吧，轻轻推开门。

这是位于富人区的一家小店。

他之前只是听过，从未来过。

这是超出他认知的地方。

张觉走了进去，从未到过的地方迅速的渲染出来，并未阻拦他的脚步。

这里被装修成了几个世纪前的风格，昏暗的灯光，被烟头烫破的布沙发，成套的打碟机。

这些东西，曾经的破烂货，现在都极其昂贵。

酒吧并不算大，毕竟大部分人更喜欢去玩游戏，而不是泡在这里发呆。

有那么四五个人，确实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一直玩游戏。

看到这一切，张觉心里稍安。

吧台上只有一个胖胖的调酒师，穿着职业装，看着一旁的虚拟投影，里面正播放万方大道的搞笑游戏集锦。

“你好，一杯白色佳人。”

调酒师抽空看了他一眼，回道：“这款酒平常可没什么人点，很苦涩的。”

“试试看。”张觉笑笑。

看着调酒师的身手，现如今还有这份手艺的人可不多了，只有可能是纯粹的爱好。

“您点的酒。”调酒师完成作品，将酒杯推出。

“谢谢。”张觉举起杯子，打算找个角落坐下。

这里不错。

最角落的沙发，能将一条懒狗完整的容纳进去。

“啧，确实，好奇怪的味道。”张觉举着手里的白色佳人，吧咂着嘴。

不过，还算能接受。

高度酒的熏香在短时间放空了他的大脑，什么游戏，什么对愁眠，通通都是假的。

张觉微晃着，要把杯子凑到嘴前。

酒杯停在半空中。

越过酒杯，他看到一只又细又白又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