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春欲雨
作者:宿雨江南 | 分类:古言 | 字数:30.6万
本书由和图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95章 眼线
辛氏有了身子的消息,到底是坐实了。虽说老大夫没在庭芳苑明说,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庭芳苑里,每日传来的药味,是瞒不住人的。
“如何了?”庭芳苑边上的二进门的院子里,沈云沁正焦急地等着。
“姑娘,”琴书从外进来,朝着沈云沁福礼,有些为难开口道:“庭芳苑那边的口咬的紧,奴婢没能打听出来。”
沈云沁不说话,面色又沉了几分,探听不出来,便意味着,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不见沈云沁吩咐,琴书忙问了声,“姑娘?”
沈云沁压下心底的思忖,只瞥了眼琴书,“那信可是送到了?”
琴书慌不迭点头,“送到了,奴婢亲自去送的。”
“很好,”沈云沁满意点头,“那边可有回信?”
琴书摇了摇头,“那季二姑娘身边的丫头说,二姑娘近来被成王妃叫去了王府里,这几日怕是都不能回来了。”
沈云沁的眉心一动,这季二姑娘同成王妃的关系,倒是融洽的很,日后若是能用上...
看着琴书还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府,沈云沁收回了心事,说道:“无妨,还有一事。”
说着,沈云沁又取出一封信,“这些银子你托人送去别庄给姨娘。”
琴书赶紧摆摆手道:“眼下,姑娘这银子怕是送不出去了。”
“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不是还收到别庄婆子的信么?怎么今日就送不过去了?
“前些日子来送信的张婆子,这几日摔断了腿,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
摔断了腿?好端端地怎么摔断了腿?
沈云沁虽然觉着可疑,到底是想不出甚么问题,只得收了银子,换了个话题,“那薛氏如何了?”
“还躺着呢,奴婢听说,薛先生,”这个旧称呼一出,琴书就意识到自个说错了,慌不迭地改口,“那薛姨娘怕是好不了了。”
沈云沁冷哼了一声,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人,死了便死了。只是,眼下她还有用的着这人的地方,可不能就让她这么死了。
“你去把之前我在林州得的人参寻出来,陪我去一趟芳菲苑。”
“是。”
琴书应下后,便去找之前收好的人参了,沈云沁觑了眼外面院子里的晒书的司棋,勾了勾唇,沈云湘真当她是傻么?以为派个贴身丫头就能跟踪她不成?
等琴书寻出了人参,沈云沁接过看了两眼,这上好的老人参,给了那薛氏这般不知廉耻的人,还真是可惜了。不过眼下,还是大计要紧。
沈云沁觑了眼琴书,“走吧。”
琴书点点头,捧着托盘,跟着沈云沁出了门。
在院子里晒书的司棋见了沈云沁,赶紧过来见礼,“五姑娘。”
沈云沁点点头,轻声道:“等这些书晒好了,记着把先前晒得收回去,可不能晒怀了。”
“奴婢晓得。”
等司棋应下后,沈云沁勾了勾唇,带着琴书拐了个弯,去了另一边的芳菲苑。
芳菲苑里,锦屏正伺候着薛忻喝药,沈云沁进来的时候,这药方才咽下。
“五姑娘,”锦屏收了药晚,忙不迭同沈云沁见礼。
沈云沁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面色担忧地走进了床榻,盈盈目光里满是忧心忡忡,“薛先生身子可好些了?”
床上的薛忻听了“先生”这个称呼,露出一抹不忍的苦笑,“难为五姑娘记挂,妾室当不起五姑娘这句先生。”
听了这话的沈云沁急急过去,一把握住了薛忻的手,眼里泪珠泫然若滴。
“先生说哪里话?自云沁从林州回来,一直得蒙先生教导,云湘自是感激不尽,先生说这话,莫不是看不上云沁这个学生?”
说着说着,沈云沁眼里的泪悄悄从眼角滑落。
“莫不是因为家中姊妹一直都是先生亲自教导,先生便只认家中姊妹才是自个学生?也是,云沁不过是个半路来的,到底是比不上家里其他姊妹。”
这话听着床上的薛忻一急,就要说话,奈何心口一阵翻涌,竟是憋不住咳了出来。
沈云沁迎头遭了这么一击,猝不及防,捏着帕子的手蓦地收紧,神色难看。
可瞧见薛忻渐渐咳得缓了些,沈云沁迅速收敛了情绪,轻轻拍着薛忻的背。
“先生若不愿承认云沁这个学生,云沁离开就罢了,只是,云沁这儿有根老参,但愿先生能全了云沁的心意收下它。”
话说完了,沈云沁起身就要走,不曾想手腕上被一直冰凉的手握住。
沈云沁低头一看,握着她手腕的手,惨白地如同白纸。
面目都瘦得凹陷下去的薛忻,紧紧攥住了沈云沁的手,“咳咳,五姑娘,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云沁面色一松,同方才冲上来的锦屏一道,将薛忻扶起坐回床上。
薛忻紧紧握住沈云沁,嘴唇嗫嚅着,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沈云沁回了薛忻一抹暖暖的笑,“我不走。”
等到薛忻平静下来,沈云沁已经接过锦屏递过来的茶杯,喝了起来。
“我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人,劳你费心了,”已经缓过来的薛忻靠在床上,朝着沈云沁扯出一抹笑来,“多谢五姑娘。”
“先生说哪里话,”沈云沁摇了摇头,“先生只是感染了风寒,切莫再说这丧气话了。”
薛忻苦笑,她虽然不是行将就木,不日就要撒手人寰,可在这府上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像是看出来薛忻的心思,沈云沁放下了茶杯,幽幽叹了口气。
“说起来,都是云沁无用,当日云沁若早知先生之事,说不准就能留下先生肚里的孩儿了。”
沈云沁这话,说得薛忻眼角一酸,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她的孩儿,还没见过她的可怜的孩儿啊!
沈云沁也跟着掉了泪,一旁的琴书赶紧递上帕子,“姑娘。”
沈云沁接过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薛先生且宽宽心。”
“多谢五姑娘,”薛忻虽在流泪,到底还是清醒了些,“五姑娘待薛忻的情谊,薛忻没齿难忘。”
“先生折煞云沁了,”沈云沁面露惶惑推辞了几句,“先生且宽心,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薛忻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