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母亲？”

“母亲没有吃药，所以柱哥儿还好好的。”

知道嫡子无事，沈丰饶心下稍安，只是，沈丰饶又瞪了眼沈云湘，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来回我？”

“女儿害怕父亲因为这事，不喜柱哥儿。”

沈丰饶心下清楚，沈云湘哪里是怕他不喜柱哥儿，是担心他对陈氏有意见。

“那你单枪匹马去找慧白，你就不怕出事？”

“女儿当时只想着去帮母亲讨要个说法，忘记了害怕，”沈云湘眼眶湿润，语气也夹着哭腔，“母亲长期在庵里捐香火，慧慈师太为何要如此迫害母亲和柱哥儿。”

沈云湘的话，让沈丰饶一阵沉默，半晌沈丰饶才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慧白的身份，为何不回来回禀我？”

“慧白师太的身份？”沈云湘疑惑地眨了眨被泪水浸湿的眼底，“她不是三十多年前杀人逃逸姑子，难道慧白还有别的身份？”

“你…”

见沈云湘的神色不似作假，沈丰饶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倘若沈云湘当真不知会慧白是苏玉娘生母一事，反而是他暴露了。

“那柱国公府陶夫人为何也在静善庵？”

“女儿不知，可女儿听庵里的姑子说，陶夫人每年都会在庵里小住几日，为大公子祈福。”

这话说得同刘责泉无甚出入，因而沈丰饶也不在这事上多纠缠，心下也清楚，他恐怕是误会沈云湘了。只是，让他拉着脸去同自己的女儿道歉，他又做不到。

“行了，为父知道了。”说着沈丰饶信步走到沈云湘面前就要伸手。

沈云湘忍不住往后半退了一步，肿胀的左脸上，布满了惊惧。

沈丰饶叹了口气，是他误会了。

“还疼吗？”

沈云湘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不疼了。”

“今日之事，是为父误会你了，下去后请个大夫看看，可别留下疤了。”

“是。”

“行了，退下吧。”

沈云湘颔首，服了礼，转身出了门。

候在门口的水碧，一见沈云湘这般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冲了上来，“姑娘。”

沈云湘扯出一抹笑，浅浅摇了摇头，“回去吧。”

阿庆没敢抬头，等沈云湘走远，硬着头皮去了书房，“老爷？”

“去库房挑点好东西给四丫头送过去。”

“是。”

阿庆一口应下，按照老爷的吩咐，立刻着手去办，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疑惑，怎么打了四姑娘，又给姑娘送礼安慰？

回小青州的路上，水碧搀着沈云湘，语气里满是心疼，“姑娘，疼吗？”

沈云湘摇了摇头。

“老爷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早知道奴婢就陪着姑娘一道进去了。”

“你陪我进去又有何用？”

“奴婢可以拦住老爷，老爷要是生气就打奴婢，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

沈云湘轻轻一笑，脸被扯的生疼，“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黄大夫给的雨露膏也还在，过两日就好了。”

“可是姑娘，今日不是要去赴季二姑娘的生辰宴吗，要不咱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了，”沈云湘取出帕子，捂住肿起来的半张脸，“不去的话，怎么知道季二姑娘唱得是哪一出好戏？更何况宁姐姐还等着我呢。”

“可是姑娘的脸….”

“无妨，你去厨房要些冰块来。”

“是。”

马车上，水碧望着沈云湘脸上冰敷用的丝帕，还是忧心忡忡，“姑娘，要不还是回府请大夫吧？”

“无妨，”沈云湘摇了摇头，“不碍事。”

对比上一世，断手断脚，剜眼割舌之疼，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是，姑娘这副模样，要是季姑娘看着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姑娘。”

“随她去吧。”

沈云湘的固执，让水碧暗暗叹气，姑娘这般举动可不是遭人非议么？

水碧的想法，沈云湘心下了然。

她是府上嫡出的的姑娘，能打她的，无非就是沈丰饶或是沈老太太。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中长辈再气恼，也不至于打到脸上来，除非是她犯了大错。

这可不是惹人想入非非么？

可是，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沈丰饶既然打她，就要承担这事世人皆知的结果，更何况，今日还有一出好戏呢。

“姑娘，马上就到季府了，”水碧抬起车幔远远扫了眼，又看回沈云湘，“姑娘要是回去还来得及。”

沈云湘笑了，眼睛诡异地闪着光。

“不。”

季府里，一身红石榴烟裙的季晓雯，正拉着沈云沁说话，边说，季晓雯的眼神不住地在周边几个世家姑娘身上打转。

“你四姐姐还没来？”

沈云沁握着帕子的手一紧，继而才道：“应该在路上了。”

沈云湘啊沈云湘，你才是今日这出好戏的主角，你可万万不能缺席啊！

正说着话，忽地院子拐角出现一抹身影，沈云溪嘴角上扬，“来了。”

季晓雯立刻抬眼去看，就见一身青绿湖裙的沈云湘逆着落日余晖款款而来。

“季二姑娘，云湘来迟了，二姑娘勿怪。”

被沈云湘脸上半遮面的丝巾惊到，季晓雯原本挂在脸上客套的笑也没能扯出来，只支支吾吾说了句，“四姑娘。”

“四姐姐这是怎么了？”

沈云湘扫了眼问这话的沈云湘，似笑非笑，“昨日脸上长了风疹，不好见人。”

“四姐姐可看过大夫了？”

“多谢五妹妹记挂，大夫说不碍事。”

“那就好。”

几人客套了一番，沈云湘便退了回来，坐到了宁怡的身边。

“脸怎么了？”

沈云湘一见宁怡，就兴冲冲地贴了过去，见宁怡问，沈云湘瘪了瘪嘴，委屈喊了声，“宁姐姐，父亲他打我。”

宁怡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见沈云湘委屈地点点头，“父亲他打了我。”边说沈云湘边寻了个角度，只给宁怡看见自己脸上的伤。

虽然已经消肿了不少，可是脸上几根分明的手指印还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看着沈云湘脸上的伤，宁怡倒抽了一口凉气。“疼不疼？”

说着宁怡就要去摸，可又害怕碰到沈云湘的伤口，举在半空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后，沈云湘又合上了丝巾，将自己的手塞给宁怡，“已经不疼了。”

“沈大人为何要打你？”宁怡拍了拍沈云的手安慰道。

沈云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亲叫我过去说话，我还没说话，父亲就打了我。”

“这实在是…”宁怡到底也没说实在是什么，沈云湘心下了然，宁怡毕竟是个后辈，不好说什么。

“没事的，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