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尚看着杨怜的样子，不敢愣神，一把将她抱起往他们院子里来。中间有好几次都感觉头昏沉得快要将人放掉了，好不容易才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已经披身大汗。

等他出来看大夫有没有来时，素容惊恐的看着他，“二爷，你的身上都是血。”

他垂首看着自己这只手是搂着她下身的，现在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不管有无人，将衣袍脱下，他刚才也就穿了中裤，然后套了外袍，这一脱上半身便是裸露的。

玉莲忙进里屋从衣柜里找了衣袍给他，他一把扯过来，又快步进去看杨怜。见她面色惨白，已经疼晕了过去，在她床沿坐下。胸口也闷闷的，浑身都透着无力，头像要炸了一般疼痛。

“大夫来了没有？产婆呢？”他声音是极其的不耐，甚是烦躁。

“大夫来了。”

他话才落音，外面的小丫头便在外头叫了起来。

大夫进来，看了一眼床上的杨怜，见他也是脸色苍白，便要先帮他把脉，被他拒绝了。

“你先看她，”他拉着杨怜的手，焦急之色一目了然。

大夫先是把了脉。忽地看见床上这人身下溢出了血，平时他来帮女眷看病都是纱帐放下，今天或许是着急，并未放下，所以正好让他看见。

“恐怕......”大夫摇摇头，起身拿了药箱，拿出了针灸，为杨怜扎针。

“产婆叫了没有？”大夫转头问一旁的丫鬟。丫鬟忙答应说叫了，大夫方才松了一口气。

床上的人哼了一声，吓得床沿上坐的林慕尚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不放。轻轻的唤着她，想到她这个样子是因为知道他在别人的床上，更是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

正焦急着，产婆终于来了，催促着他出去，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得去外间的椅子上坐着，不停的揉着像针锥刺一般疼痛的太阳穴。

从怀孕到现在才七个多月，接下来怎么样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是谁在她面前多嘴的？”

这句话让本来忙碌着的人立马停了下来，翠莲听说，愣了一下，将手里的盘递给一旁的玉莲。在林慕尚面前跪了下去，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你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么？还要在她面前传话？”

翠莲泪眼汪汪的抬头望着林慕尚，又垂下头。二奶奶说的没错，千错万错只会是丫鬟的错，二爷再怎么讨厌柳依儿也只是他的事，更何况此时那人已经是他的人了。

“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突然一声吼，让原本安静的房间更加安静，众人都生怕喘息声音大了吵到他丢了小命。

翠莲已经在浑身抖如筛糠，不敢多说一个字辩解了，忍着声音在哭泣。

“你在哪里听到的？”林慕尚闭着眼睛，按住额头问，脖颈上的青筋突突跳着。

“奴婢在外面听见两个小丫头议论着.......”

“将那两个找到，喜欢议论就将她们舌头给拔了，”他看着一旁的玉莲烦躁的说出这句话。

玉莲根本不敢违拗他，只得领了命出去。

翠莲此时更是连哭都忘记了，呆呆的垂目看着地下，听着有没有轮到自己，大气不敢出。

里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婆子丫鬟也只敢静悄悄的进出，最后大夫从里间出来，林慕尚站起身问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难产......夫人才七个多月，就算生下来也......二爷得有心里准备。”

听了这样绝望的话，林慕尚跌坐在椅子上，表情痛苦的垂下头，泪珠从他眼角顺着英挺的鼻梁滚落。

他猛地抬起猩红的眼，望着大夫，求也似的道：“请务必保住我的妻。”

话才说完，里面一声声痛苦的叫声，让他听得心颤。大跨步要进去，又被婆子和产婆劝了出来。

他都不清楚母亲到底下了多少药，这药效是有多烈，现在都还在头疼欲裂，又不能让大夫看，看了传到父亲那边又是一些事。

“你去书房拿我的印章，帖子请太医。”

素容听说，忙领命出去。

此时的林母也听见这边乱哄哄的，领着嬷嬷婆子从院门进来。看见儿子坐在椅子上，自己进来都懒得理时，多少有的些心虚，也不敢说责怪的话。

“这是怎么？好好的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林慕尚早已听见母亲的声音，见她进来，站了半日才站起身行礼，复又坐了下去，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见儿子竟然不理自己，林母轻轻的捂着胸口坐了下去，坐在末尾的椅子上哭泣。哭了半晌，儿子还是没什么动静，正想说什么。听见外面院门那边有人哭着进来，听着像是柳依儿。

“二爷，是妾的错，不该在那个时候去拜访老夫人，请二爷责罚。”她在外面哭得凄惨，表面上将什么罪责都懒在自己身上，实际却让任何人听着都不好责怪。

林母不管往林慕尚房中塞几个，都是为了将晚娘接进林家门，所以才拿柳依儿这个无关紧要又像杨怜的人开头。

今晚本是晚娘的好事，奈何自己这个侄女不争气。竟然就这样将儿子给放跑了，半道上还让柳依儿捡了便宜。

看了秦嬷嬷一眼，示意她出去让她闭嘴。秦嬷嬷点头出去，不一会儿外面果然没了声音。

里间的声音喊喊停停，一直折腾了好久，产婆才打起帘笼旁站了半天，手上抱着一团包裹着的布，犹豫着怎么出去说。恰好被进门来的一个婆子看见，问她为何鬼鬼祟祟的。

林慕尚听说，抬起头看见婆子手中抱着娃，几步跨上前去。

那小孩脸上又皱又瘦骨嶙峋，用尖嘴猴腮形容也不为过，样子像是一个骷髅上包着一层皮。样子有些可怖，浑身更是乌青，像是被人打过一般。还有些微微的气息，只是连哭都不会了。

“回二爷，是个千金。”

林慕尚看着女儿这个样子，颤抖着接了过来，眼泪更是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