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就十天的时间没有见面而已，但闻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目相对间，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直到外面的声控灯熄灭，一切陷入了黑暗中。

文文跑了过来：“闻檀姐，你怎么站——”

剩下的话，被她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又默默退回了卧室。

经过她这么一嗓子，外面的灯重新亮了。

闻檀放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努力想要显得正常一点：“明老师……怎么来了？”

明濯看着她，眼眸很深：“休息好了吗？”

闻檀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写的是，她想要好好补觉。

她张了张嘴，侧开目光，有些答非所问：“还行，我……今晚要回庆安了。”

明濯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闻檀声音很小，“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直接从庆安去巴黎。”

明濯唇角抿了下，嗓音很低：“不跟我去见奶奶了吗。”

闻檀重新对上他的视线：“你有跟你奶奶说，我是做什么的吗？”

“说了。”

“那她还想见我吗。”

明濯去找明老太太的那天晚上，她语重心长的说——

“小濯，你喜欢的女孩子，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出生的，我都不会说什么。可她是演员，是明星，是要生活在聚光灯下的。她做好她自己，就做不好你妻子。做好你妻子，就做不好她自己。”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理想和现实，始终只能选择一个，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不管你做出哪种选择，你们的身份都是不对等的。”

“要么她在上，你在下。要么她在下，你在上。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要凑在一起的话，时间长了，不管是你，还是她，都会感到疲倦。”

“带她来见我这件事，可以先缓一缓。”

闻檀没有等到明濯的回答，就已经知道结果。

她轻声：“你等我一下。”

闻檀转身，快速回了卧室，从化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个木匣子。

她重新折回，把东西交到明濯手上：“替我还给奶奶吧。”

明濯垂眸扫了眼，情绪不明：“你要跟我分手？”

闻檀喉间涌起一股涩意，半晌才道：“分手这两个字太重了，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好好考虑……”

明濯重新看她：“考虑什么？”

闻檀手指攥紧：“考虑一下，是不是非彼此不可。如果不是的话，就还是趁早——”

明濯打断她：“如果是呢。”

闻檀笑了笑：“不会的，你有很多选择。我也需要考虑一下，我是不是可以在你厌弃这段感情之后，利落抽身，可我大概率做不到……与其到时候我死皮赖脸的去求你，不如趁现在还没有陷太深，放手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和我不对等的位置？”明濯语调冷沉，“你怕我会厌弃这段感情，我也同样怕你会，你指的死皮赖脸是哪种？我现在算吗？”

闻檀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心脏微微有些刺疼：“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濯往前了一步：“你是不是觉得，为什么这么巧，你今天刚回来，我就追过来了？那是我每天下班都会过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他继续，“闻檀，你觉得我烦吗？明明你不想见到我，我却偏要出现在你面前。”

闻檀侧过头，喉咙像是堵了什么，哽塞的不行。

明濯放缓了声音：“林初瑶的事，是我不好，对不起。可是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跟我说分手，考虑一下是不是非彼此不可这种话。”

“不是。”闻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

闻檀深吸了一口气，湿润的眼睛看向他：“你说我把自己放在跟你不对等的位置，那是因为我们本来，从来就不对等，你可以喜欢我，可以跟我谈恋爱，但你未来的另一半，却永远都不会是我。”

所以她觉得她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及时止损。

闻檀跟明濯谈恋爱，虽然说没有一开始就奔着结婚去，可她也做不到，在明知道他们没有结果的前提下，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她真的做不到，也舍不得。

以前别人都说，是她在玩弄明濯的感情，他们之间是不会有未来的。

可是现在没过多久，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陈安的话说的难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明濯那样的家世，是不会允许他跟一个女明星在一起的。

玩玩儿还行，但结婚绝对不可能。

明濯冷声：“谁跟你说的，我未来的另一半，不会是你。”

闻檀闭了闭眼：“你奶奶都不愿意见我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她没有不愿意见你，只是说先缓一缓。”

“有什么区别吗。”闻檀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明老师，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好吗？我真的需要好好考虑。”

明濯薄唇抿成一条线，抬手给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我可以给你时间冷静，也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别再说分手这种气话。我奶奶那里没有协调好就让你过去，是我的问题，不会再有下次。”

闻檀听他这么说，哭得更加厉害。

明濯低声：“不管我是谁，不管别人赋予了我什么身份。我的心始终只有一颗，在你这里。”

……

明濯离开以后，闻檀一个人蹲在墙角，哭到失声。

文文站在不远处，想上前又不敢。

过了许久，她看到闻檀手机一直在震动，才终于试探着开口：“闻檀姐，你有电话……”

闻檀抱着膝盖，双眼通红，逐渐平复着情绪。

五分钟后，她才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电话是林初瑶打来的，一共打了三通。

闻檀没有回拨过去，只是给她打着字。

闻檀：【我没事，在收拾东西，一会儿要回庆安了。】

林初瑶：【呜呜呜，宝宝，你没有生我的气就好。】

林初瑶：【我表哥他其实也不是故意的，是我给你形容的太恐怖，他不敢跟你说实话。】

林初瑶还把那天她跟明濯的聊天记录发给闻檀了。

闻檀看着日期，是在他家看《泰坦尼克号》后半段的时候，眼泪顿时又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