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星繁。

寂静的夜晚。

房间的隔音术，使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仙子的声音极为克制，却又恰到好处。

令人血脉偾张。

黑暗的房间中，洒进来的月光愈发耀眼。

“师弟……”

林曦月天籁般的嗓音，此时带上一丝鼻音，颇有一种在撒娇的意味。

“师姐，换。”

“嗯……师……弟。”

半刻钟过后。

清洁术的光芒一闪而过，仙子双手挡住羞红的俏脸。

师弟花样实在太多。

她明明感到十分羞耻，却还是听之任之，任其摆布。

最后，乐在其中。

“是不是？这样一举两得，可以早点休息。”吴勤一本正经的解释，旋即重新躺下。

真是没想到，她看起来喜欢穿白裙，实则更喜欢金色和红色。

还是是绣鸳鸯的那种。

仙子该有的料都有，到处都是香香软软的。

还有一样，一般女子有的，她却天生没有。

而且是加分项。

林曦月深呼吸几下，侧过身趴在他胸膛。

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翌日。

二人早早就起床，等林曦月收拾好，解决完早餐。

林曦月买了五个馒头，用一个布袋子装着，又把水壶装满水，以备一路上的不时之需。

这段时间的历练，教会她未雨绸缪。

二人一如既往的骑上骏马，继续前行。

两刻钟过后。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林曦月靠在他身上，美目半阖，阳光洒在身上非常温暖。

初春的太阳不毒辣，她也不会被晒黑。

官道上林荫蔽日，林曦月从布袋里拿出馒头，小口小口的吃。

“师弟，前面有落脚的地方吗？”

“还要走80里左右。”

吴勤回应，几根发丝在他脸上蹭来蹭去，所闻到的全是仙子发香和体香。

吴勤只是深呼吸一下，林曦月还以为他是想尝尝馒头，便往后递过去。

“干嘛？”

“挺好吃，你尝尝。”

吴勤狐疑的吃了一口，“比我鞋底子还硬，哪里好吃了？”

林曦月噗嗤一笑，赶紧捂着嘴，笑到娇躯一阵颤抖。

吴勤一脸无语的说道：“笑什么，别乱动。”

“就动。”

“旁边就是小树林。”

仙子闻言羞红了脸，“不可……”

“那就老实点。”

骏马奔跑在官道，前面突然出现一群流民。

听到马蹄声，他们立刻往道路两边躲。

他们差不多二十人，壮年男子居多，也有妇人和孩子。

唯独没有老人。

“师弟，停一下可以吗？”

林曦月看见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面无人色，瞬间动了恻隐之心。

吴勤拉停马儿，他们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二人身上。

各种眼神皆有之。

二人先后下马，林曦月解开绑在马上的布袋，拿出还剩下的四个馒头。

霎时间。

所有流民的眼睛都在放光，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饿狼，突然看到美味的羊羔。

林曦月把四个馒头撕出一小块一小块，撕成差不多大的二十块放在布袋上。

“你们……一人一个，可以吧？”

离她近的两个汉子直接扑了过去，却又倒飞出去。

其他想扑上来抢的人吓了一跳，试探性的往前摸索。

很快就发现，这位仙子身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墙。

吴勤面无表情的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否则……形同此树。”

他淡然弹指，旁边一棵大树轰然倒塌。

流民目瞪口呆，赶紧跪地磕头，高呼仙人。

众人这下老老实实的排队，井然有序的拿一小份馒头。

分完后，林曦月见他们渴得厉害，便拿出水壶。

“师弟，拜托你了。”她把水壶递给吴勤，后者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水壶里的水飞出，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众人浑身颤栗，直呼神仙。

“张嘴。”吴勤的话音落下，他们纷纷张开嘴，接住落下的一口水。

林曦月把水壶收好，微笑道：“谢谢师弟。”

吴勤没有说话，轻车熟路的把她扶上马。

二人骑上骏马，从跪在道路两边的流民中走过去。

他们看向吴勤的眼神，跟见到仙神无异。

马背上，吴勤突然开口道：“这一点食物，一口水，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磕头也好，感谢也好，也无法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何必呢？”

林曦月躺在他怀里，脑袋轻轻顶住他下巴，浅笑道：

“我知道呀。看见他们如此，我若不帮，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我身上有食物，有水，而且前面就有落脚点，不会让自己饿着。”

“小善。非常小。”

“那也是善呀。若人人都行小善，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苦难。”

林曦月没有生气，笑容愈发灿烂。

这份小善，也有他的一份。

吴勤心绪复杂，策马奔腾。

“师弟……慢……一点。”仙子声音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

“慢。”

“听不清。”

仙子轻哼一声，索性抓紧他的手，闭上眼睛。

吴勤莫名觉得烦躁，便想逗弄她一下。

中午，二人在一个小镇落脚。

吃完饭，装满水，林曦月又买了五个馒头。

花费半刻钟，二人再次启程。

途中遇到面黄肌瘦的行人，林曦月便把布袋子里的馒头给他们。

她得到的，只有一声声感谢。

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

就这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让吴勤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善与恶，正与魔。

世间有黑，有白。

如阴阳太极图，看似泾渭分明，实则相互依存。

林曦月能够与人共情，充满怜爱，温柔善良，恰似太极图白的部分。

或许傻，也不适合这个残酷的世界，但……不可或缺。

不过这是她的道，不是吴勤的。

阴阳平衡，正魔皆存。

修道修心性。

所谓明彻本心，知行合一，乃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是慈悲和煦，也不是残忍乖戾。

这才是他的道。

吴勤看着她绝美的侧脸，已然知晓为何寻不到突破化神的契机。

修为的迅速提升，奴役曾经辱过自己的陆倩云，在南疆的肆意妄为，顶着天雷灭杀天命之子，一战成名天下知，少打多越阶杀化神，杀死沐乐报仇等等。

至今日，未尝败。

这些事情累积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使他心底充满傲气。

忘记审视自己。

就像太极图中黑的部分，多了一些。

暂时停下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