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领头男先是目露震惊，然后用力地握拳感受体内的力量。

没有了……

他体内如附骨之疽般的灼烧感没了……

领头男的眼睛慢慢从震惊诧异转变为欣喜若狂，双眸越来越亮。

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存在于他身体内的怪异能量消失了，他……

领头男想到这，身体不自觉开始颤抖的起来，双唇嗫嚅。

什么敌人……什么有趣的人……什么生死，此刻的领头男通通不在乎。

领头男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解脱，他苦苦寻求的解脱契机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让他瞧见微弱且明亮的曙光。

“哈哈哈哈哈”。

领头男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肆意的痛快和轻松之意。

仿佛久旱逢甘霖的旅人，在沙漠中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绿洲。

领头男兴奋地用手拍打着自己身体，疼痛感如浪潮一阵阵冲刷着领头男感官。

秦漠：“……”。

小月亮这是做了什么……

领头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都忘了极具危险的秦漠的存在。

小月亮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的无心之举会带来这种效果，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倏然暗了暗。

领头男的神色，小月亮总觉得似曾相识。

记忆的瀚海里，几块碎片缓慢拼合在一起。

小月亮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表情，那种给人从深渊获得救赎的感觉。

这人……是实验品……

秦漠眼中的领头男像是一个小孩子又哭又闹，双手兴奋地摆出各种奇怪的动作。

黑眉微蹙，秦漠不解地问道：

【小月亮，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好玩的事吗？】

【不】

小月亮冷冷吐出一个字。

秦漠一愣，他从小月亮的语气里感受到一股寒意。

但这股寒意并不是冲着他来的，秦漠知道小。

月亮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秦漠还没将脑中的词措好，小月亮又兀的出声。

【暖暖，接下来你一定要小心】

秦漠眸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解的眸光。

【好】

虽不知道原由，秦漠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小月亮暗自计算，对方体内她的规则之力没得到补充还能压制对方的力量多久。

想了想，小月亮觉得对方体内自己的力量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便开口接自己上句话对秦漠进行解释。

小月亮：【暖暖，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人类与影族的契约吗？】

秦漠闻声收回视线顿了一下，接道：

【嗯】

小月亮的声音随后缓缓响起。

小月亮：【其实人类想要使用影族的力量，除去缔结契约，还有第三种情况】

秦漠神色不动声色一动，他知道小月亮不会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

眼尾的余光踩着领头男悄然一跃，秦漠猜小月亮突然说起的话应该跟领头男有关。

或者换句话说，是领头男的变化让小月亮想起了什么。

秦漠顺着小月亮的话，问道：

【第三种情况是？】

若是面前换了个人，小月亮一定直言不讳，但现在和她对话的是秦漠，小月亮犹豫了一瞬。

人类和人类，就算是未曾谋面之人，也是能通过只言片语便将两颗相隔千里陌生的的心联系起来的种族。

小月亮沉默了片刻，小月亮赌不准秦漠会不会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而不开心。

秦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直言道：

【第三种情况是……跟人类有关吗？】

或是该说，人类做了什么……总有些人疯狂又游离在大部分人类之外。

秦漠眸光无声往眸底沉了几度，眸色晦暗不明。

【嗯】

犹豫归犹豫，小月亮却从没想过隐瞒欺骗秦漠，以前是还没有想起还有领头男这种情况。

小月亮：【人类想通过契约使用影族的力量，虽会承担影族的负面能量，但只要不超过人类自身的承受阈值】

【通常来说，都是安全的】

【这样的方式，对人类和自愿与人类缔结契约的影族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秦漠心中暗自点头。

有一句话说得好，连走一下他们的路都觉得寸步难行，又怎么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

毕竟只有自己共享过影族的痛苦，才能有资格站着在影族的面前发言。

小月亮：【大部分与影族缔结契约的人类都认可这样的方式，但也有一部分与影子族缔结契约的人类将不满与不甘心暗自藏在了心里】

【他们不认同，他们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风险且还不是共赴死亡，但又为了影族赋予他们的强大力量，欺骗自己，欺骗影族】

秦漠睫羽微垂，心中有几分明悟。

人类世界历史记录中不少有名人为了日后，选择抛光养晦，暗自强大自己。

小月亮口中的人类比他知道的这些名人，或只是少了一些清亮和光，但选择了一样的方式。

小月冷冷嗤笑一声，继续道：

【这些人类一边觊觎占有影族的力量，一边又唾弃影族赋予他们的东西】

【后来他们竟然暗地里开始捕捉同类进行实验，妄图找出新的，以人类为主体的方式】

端起碗喊娘，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那群不知好歹的人类。

秦跟着唾弃了一下，恨不得剥去那些人的人类种族称号。

嗯……等等……同类……人类的同类不还是人类……

秦漠脸一黑，心中一种沉于心底的东西暗暗晃动，似是要冲破封印。

某一瞬的感觉压过理智，秦漠稍稍失神。

回过神来的秦漠，却全然不记得自己刚才的变化。

越是听小月亮讲述的事，秦漠的眉心越拧越深。

小月亮：【更令影感到好笑的是，有一部分人类明明发现了却保持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暧昧立场】

【直到后来，有影族被浓浓冲破天的负面能量吸引，开始大量聚集在一起，才使这一切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嘿嘿！

小月亮倏地低低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好玩的事情。

但，秦漠敏锐地从小月亮轻轻的笑声中捕获到一道嗜人的冰冷。

小月亮笑完，徐徐捡起自己刚才的话幽幽道：

【暖暖，你知道吗？到了这一步，有些人类还掩耳盗铃般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明面上，不认同这样做的人类连手影族一起将其摧毁，可在暗地里，有些人类却放走不知道多少做这件事的人】

【这些被放走的人，反过来又残害期自己的同类来】

【暖暖，你说……好玩不好玩】

话落，小月亮低低一笑。

秦漠心寒不语。

小月亮讲述这些事的同时，秦漠将自己代入了那些被用作实验的人。

为什么秦漠会这样做，因为秦漠知道那些选择绑走人类做实验的人，会率先选择幼小无助的孩童和一些毫无抵抗之力的人。

而秦漠这样的孤儿，会是那些人的第一选择，秦漠更加能体会到那些被带走的人类的心情。

秦漠闭了闭眼，耳边忽的又响起小月亮的声音。

小月亮：【差点忘了……那些被带走的人会遇见什么，我还没说呢】

【他们的目标一般会是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孩子，一部分是男孩子】

【其中占比更少的是，成年的男女】

【不过成年男女一般被他们抓住，都是必死的结局，只有小孩子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那些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子】

秦漠唇线抿直，火气在心中暗暗凝聚，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团汹汹燃烧的火焰烧尽一起躲在黑暗中的脏东西。

【他们会派专人去喂养那些小孩子，一个又一个指标伴随着他们长大】

【每一个孩童的成长之路上，都是规定好的条条框框，违者必被淘汰，成为失败品】

【失败的女孩子会被用于交易，失败的男孩子会被培养为没有人性的炮灰】

【而成功活下来的人类，并不代表着结束，从那些人判定他们可以成为实验品的一刻，他们就会如同人类圈养的猪羊符合出圈资格进入屠宰场】

【各种从影族身上提取的规则之力会被强行塞进它们的躯壳，运气好的，短暂留住力量，运气不好的，就此结束一生】

【当然，死亡并不是它们的终点，它们的身躯就算是化作血沫雨点，也会被留住被一点点收集起来成为一个个冰冷的文字和一条条冰冷的数据】

随着小月亮一字一句陈述，秦漠精神恍如，浅琥珀色眸前好似有一个又一个神情麻木的孩子飞快从他双眸中闪过。

还有一台接着一台冰冷的机械混着刺目的白炽光，如针般刺痛他的眼睛。

画面越来越多，画面结束的末尾，秦漠和一双冰冷刺骨的漆黑色双眸隔着一闪虚无的门对视。

熟悉的眼睛，令秦漠心中一悸。

秦漠顷刻回过神来，眨动眼睛，才发现刚才出现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

可是那一瞬的悸痛，却还残留在秦漠心里。

一台接着一台冰冷的机械混着刺目的白炽光，如针般刺痛他的眼睛。

画面越来越多，画面结束的末尾，秦漠和一双冰冷刺骨的漆黑色双眸隔着一闪虚无的门对视。

【暖暖，你猜，这个人会是哪一种？】

小月亮话里话外，说的都是领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