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琴还是不死心。

她偷偷找到村民打听，“程序同志，你知道锦州同志部队地址吗？”

“方知青，”程序黯然，“他那么对你，你还想去找他？你知不知道我……”

“你什么？”

“没什么，”程序低下头，眼底闪过挣扎，最终还是选择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地址。”

“真的不知道？”

方可琴不相信这个答案，一眨不眨盯着他。

“真不知道，”深吸一口气，程序站直身体，“方知青，我承认程锦州确实不错，但是其他人也不差，你，你可不可以看看其他人？”

“不想，”方可琴想我不想拒绝，“其他人虽然好，但是没有救命之恩的刻骨铭心，程序同志，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他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再也没人能走进我的心里。”

“如果救你的是别人呢？”

“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如果，程序，你是好人，能不能帮我打听下锦州哥的地址，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

“村里人全被人嘱咐过不能告诉你，找谁都没用的。”

闻言，方可琴意识到了什么，“你也不能？”

“当然不能，我爹娘……”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程序整个人慌张起来，“方知青，我真的不知道具体地址，只知道他在的地方很偏僻，没有人接根本去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别紧张，”方可琴柔声安抚人心，“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部队的地址是军事机密，普通人不知道很正常的，我不会因此质疑你的人品，程序同志，你真的是个好人。”

“对不起方知青，我帮不上你的忙。”

愧疚和无力一起涌上心头，程序越发落寞。

自己真是个废物。

方知青温柔体贴，自己却一无是处，得不到方知青欢心也是活该。

见状，方可琴双眸微沉，眼底浮现精光，“不能这么说，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你替我鸣不平，村里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程序同志，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可惜他们都不听我的，”程序愤愤不平，“方知青这样好的人，如果我是锦州，绝对不会让你承担这些。”

“世事无常，可能这就是命，算了，我先回知青点，程序同志，改天再聊。”

方可琴试探了几次，确定从程序这里无法问到地址后，沉着脸跟他告别。

程序心情低落地望着她的背影，痴汉一样，傻呆呆，双眼盛满深情。

“刚刚是不是方可琴那贱蹄子找你？”

突然一片阴影覆盖过来，程序恍然抬头，“娘，方知青是城里人，你别动不动就什么贱蹄子行不行，好粗鲁！”

程母气结，一巴掌拍到他肩膀，“老娘这么粗鲁也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方可琴除了会装象给了啥好处？脑袋装粪的糟心玩意儿，你当我想管你？

村里马上建砖厂，你在这个风口得罪大队长一家，是想全家一起挑大粪吗？你不想活我们还得过日子呢！”

“队长家一直很和善，应该没那么小心眼吧？”

“你是棒槌吗？方可琴那一肚子坏水的人，娶进门就祸害程锦州一辈子，人家再大度也不会忍下这口气，更何况……”

话音一转，程母挑眉不屑地冷哼一声，“咱们村又不是废品站，啥破烂都收！”

“娘，我不许你这么贬低方知青。”

程序生气了。

脖子通红，眼球膨胀，浑身颤抖。

“看不惯就滚，”程父铁青着脸赶过来，“程序，老子有三个儿子，缺一个不打紧，你再敢跟方可琴纠缠，别怪我狠心。”

“当然，”程母放缓声音解释，“你是我们亲生的，又是老小，我跟你爹也不可能不心疼你，只要你听话，娘立马托人给你想看大闺女，咱挑好看有文化的找，绝对不会比方知青差。”

夫妻俩黑白脸唱念做打，程序却不为所动。

意识到父母想让自己与方可琴断交的险恶用心后，他越发坚定帮助方可琴脱离泥潭。

“程锦州的地址吗？”

“方知青，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

“即便这辈子有缘无分，我也会倾尽自己微薄的力量给你幸福……”

大队长家。

廖春兰很感激陆棠送过来的消息，风风火火就找过来。

“棠棠，我那有块压箱底的缎面，刚好这两年存了点棉花，我给你做床新被子。”

陪嫁的好料子，她一直没舍得用，这次给出去却半点不觉得可惜。

布料再稀罕，也比不过亲儿子的一生幸福。

“我被子不旧，也是刚做的，”陆棠不认为大队长家没有提前做准备，“婶子不用放在心上，即便我不说，你们也肯定不会让她找过去的。”

“你叔确实已经嘱咐过村里人别乱说话，但是吧，那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廖春兰捏捏额头，“闹成这一步还不肯死心，方可琴比我们当初预想的难缠的多，还是得多做准备。”

廖春兰有一股把人直接赶出生产队的冲动，但是，仅有的理智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方可琴确实讨厌，但是并没违反规定。

只因为缠上儿子就把人退回去，生产队的人不会说什么，那帮子知青肯定会闹起来。

而且，这事也不光彩，万一有人追究，自家肯定得背处分。

沾上烂泥本来就一身腥，再跌进泥潭里，这辈子都会呕心。

陆棠很同情程家，想了想，斟酌着提出建议，“我觉得可以给程锦州同志发个电报，提醒他把救人的事整理出一份报告交给领导，这样的话，假如方知青找过去，别人也不会误会。”

“这法子好，我怎么没想到，”廖春兰激动地拍大腿，“弟妹，你先招呼棠棠吃饭，不用等我们，我现在就告诉孩子爹去。”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踪影。

“锦州这孩子真不容易，”单栀叹口气，“小时候不受女孩待见，全村的小丫头都躲着走，好不容易有人看上，可惜没遇到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