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苏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蹭了蹭着少女柔软还带着栀子香味的发丝，低低地“嗯”了一声。

长久以来的迷茫、克制、别扭和辗转反侧，在此刻的耳鬓厮磨中，奇迹般地全部消失。他空荡荡的心里此时被填的满满的，安稳而又满足。

他想，何止是喜欢。从一开始，她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存在。

当初在小树林，他帮助这个楚楚可怜的师妹赶走了欺负她的人，狸栀提出要变强，要跟他学，他答应了。

当时秦砚苏觉得，哪怕换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么做，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认真想来，换了别人，秦砚苏只会略微提点一二，然后介绍合适的书籍，仅此而已。怎么可能耐心地教她运转经脉，完全不设防地让他人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甚至盼望着师父赶紧收徒，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亲自教导她？

弟子令牌里，那个没什么营养的八卦板块，秦砚苏明明拉黑了，出于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又默默的调了出来。

其实，整个八卦板块有三分之一都是狸栀，秦砚苏那时大概就是想再多看一点关于她的消息，可这种隐秘的心思，他自己都不清楚。

还有那一次，狸栀为了赴约，被困于仙子崖底，在她玩笑般地说出“以身相许”时候，秦砚苏其实有那么一秒钟的悸动，就好像夏日的晴空划过斑斓的彩虹。

在破损的禁制之外，当秦砚苏发觉狸栀可能与魔君有故时，他第一时间的想法不是禀告师长，而是庆幸没有其他人看见，并毫不犹豫地抹去了粘在结界上的一切证据。

这种恼人的感情，让他无法袖手做天边的月亮，无法一视同仁地对待她，也让他无法平静地看待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

沈君昊与狸栀穿同样的外门弟子服，他觉得不高兴。

应子晋与狸栀谈笑，两人离得极近，他会生气。

见到狸栀没心没肺地要亲狄栾，他那一刻的杀意差点克制不住。

所以，在狸栀近乎刻薄地说出强者至上的理论时，秦砚苏想的却是，很好，既然如此，只要我做最强的那个人，你就不会离开我。

所以，他和无相这场无声的厮杀，究竟是谁赢了？

秦砚苏也不知道。

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也许，褪去那层清明正直的壳，他和无相其实并无两样。

狸栀伏在他胸膛上，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秦砚苏知道过一会儿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低下头，一边亲吻她的发丝，一边与她商量：“可以告诉师父吗？”

狸栀一听那还了得，断然拒绝：“不要。”

她感受到此言一出，秦砚苏环着她的手臂就紧了紧。

她知道对方不高兴了，可狸栀自己并不在乎。

她对此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对秦砚苏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告诉别人干什么？我不要。”

秦砚苏将她抱起，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平齐，道：“师父不是外人，还是说，你不愿意？”

狸栀心想，当然不愿意！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风言风语就算了，本就是利益联姻，对方也不会管太宽。但如果和他人在一起的事情被实锤，估计家里马上就要派人来抓我回去，我的复仇计划就要随之泡汤了。

狸栀搂住他脖子，秦砚苏顺从地低下头，两人配合得默契无比。

狸栀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吐气如兰，眼中荡漾着春水，澄澈无比：“秦师兄，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拿到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在攀附你，就算是师父也不行。”

她说完，又压低声音：“秦师兄，你答应我，我就给你亲亲。”

秦砚苏垂下眼帘，也不知信了几分，终是轻声叹息着，再次埋首流连于狸栀修长的脖颈之中。

本就是初尝滋味，对方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儿，饶是秦砚苏平日冷静自持，如今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温柔的缱绻。

狸栀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咯咯笑着闪避开：“秦师兄，不要这样，师父他们真的要来了。”

秦砚苏腰间的令牌已经烫得灼人，容不得他忽视。

打开一看，消息已经来了几十条了。一部分是在结界外的弟子担心他的安危，询问他的情况。也有应子晋，问他是否想雇佣自己做帮手，可以打个九折。

随后，他看到了储明道君的消息：“徒儿，我们发现狄栾的踪迹。他已逃出蓬莱，我们去追，你和众弟子先回去。”

狸栀得知师长们不会过来，也松了口气。

方才他俩的动作太过激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这样也好。否则她可没信心瞒过那几个老人精，能不让他们看出端倪。

秦砚苏看狸栀有些困倦，体贴地说：“师长们不过来，我送你回去。”

小狸师妹身上的秘密太多，但他却不想再深究。只要没有危害到蓬莱，他可以假装自己没有觉察到。

“嗯嗯。”狸栀自然而然拉过他的手臂，亲昵地挽住。

“秦师兄，今天你还要去小树林修炼吗嗯？”

“嗯。”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亲别人呀？”

“……嗯。”

“感觉怎么样？”

秦砚苏挑眉，说：“你这么想知道？”说完，又凑过来作势要亲她。

狸栀捂着脸，拼命往后躲：“我错啦，我错啦，我不逗你了！”

“下次，别问这么危险的问题。”秦砚苏直起身子，抬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敲。

“我不敢啦！”狸栀抬头，对上秦砚苏略含笑意的双眸，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耍了。

秦砚苏说：“这次该我问你了，这也是你的第一次吗？”

狸栀说：“不是啊。”

秦砚苏微微敛了笑意，突然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无聊。既然决定不去探寻狸栀心中的秘密，那又何必问她的过去？

狸栀不依不饶地抓着他，不给他走，说：“你生什么气呀？我也不是只喜欢你一个。我今天早上，还亲过放在台子上的花呢。昨天还亲过暖乎乎的汤圆，前天还亲过一只小鸽子……”狸栀掰着手开始数起来。

秦砚苏松了口气，轻轻摸摸少女的头，他对这个满腹坏心思的师妹真的是无可奈何。

只有太一才明白狸栀话里的意思：『可怜的秦砚苏，小狸栀是把你当做个玩意儿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