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上早朝的大臣们聚集在此，等待宫里公公们开门。

十几个官员簇拥着一个长得狐狸脸，眼里不时透出狡黠的官员的身边，正小声的议论着。

“钱大人，我听闻那坏了我们生意的狂徒被抓到兵部监牢了。”

“钱大人，这厮实在混蛋，我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受之，我们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仅仅一个乞丐罢了，弄死就弄死了，何必上书皇帝，且不把事情弄大啦。”

被簇拥在中间的钱谦益笑道，“事情弄大？我就是要把事情弄大，这皇帝刚刚继位就敢砍了魏忠贤这阉党，可谓是雷霆手段。

这事表面上是惩治一个乞丐，实则是敲山震虎，让皇帝知道我们东林党人才是大明的主人。诸位说是不是啊？”

刚刚那个叫受之的官员回道，“我心中只是想让皇帝倚重我等，可也不是想操控皇帝，我等如此且不成了权臣。”

钱谦益脸上拉了下来，心想你这御史言官脑子怎么不好使，那皇帝要靠谁来管理偌大一个国家，还不是靠我们这些大小官员，却也没明说。

钱谦益表情再度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权臣又如何，我们的本意不过是为了大明好。当年张太岳不也是一代权臣，可要不是他力挽狂澜，推出一条鞭法，使我大明再度中兴，只怕...”，说到此，他故意停声，看向了刚刚说话的人。

上官启被盯得不太舒服，“我料皇帝不会是万历皇帝那般碌碌之辈，明君强则顺之，明君次之则辅之。”

钱谦益心中在骂，这榆木脑袋看来是一时转不过来了，你 为官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不就是为自己牟利么，这大明如何干你屁事，怪不得庸碌了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言官。

可他却需要这个御史言官来提出，因为只有他来提出，才不会被治罪。

钱谦益继续开导道，“不错，可君若弱之，我们则需要为天下苍生说话。”，说至此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如果当今圣上像嘉靖、万历、天启三位皇帝，这天下危矣。”

钱谦益将事情定性，将这事提高到黎民百姓和天下苍生，谁要是在敢反对，就会成为天下众矢之的。

在场的十几个人左右看了看，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更何况他们确实需要限制一番皇帝的权力，否则一旦让皇帝认为他们任意拿捏，只怕他们日后的权力也会变小许多。

想到此，众人便开始劝道上官启，让他在早朝中提出这议案，到时候会由他们周旋此事。

说话间，宫门缓缓打开，聚集在宫门外的大臣也不再交谈，鱼贯而入。

等待左右大臣分立两边，又等待了片刻，朱由检这才在王承恩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那属于自己的宝座之上。

王承恩用阴柔之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刚刚聚在一起谈话的那十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朱由检，随后又看向上官启。

上官启咳嗽一声，从队列里缓缓走出，“臣有本要参，臣听闻有人聚众气势汹汹往京城而来，只为讨要一个说法。他们的路引皆是凤阳县批发，此事不可不查。”

上官启很聪明，知道自己不能不说，却以这样一个开头，刺激到皇帝那颗求稳的心，其他人便可以见缝插针。

果然朱由检脸上出现一丝紧张神色，问道，“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聚众上京。”

王承恩在一侧小声说道，“回圣上，此前凤阳不是遭了叛军袭扰，大明将领和丐帮弟子力挽狂澜，这才保住我们朱家陵墓。可在功成之后，我们将丐帮的堂主谢槐给擒回京城，想来是他们不服。”

朱由检平日里批阅的奏折都是以几百上千计算，不可能每件事都记得，思索了片刻后才慢慢回忆起来，“好像有这般事。”

钱谦益此时站出来说道，“丐帮和我大明素有渊源，而且人数遍布大明全国，可在成祖之后便开始交恶，如今再度聚在一起，直逼京城，陛下不可不察啊。”

钱谦益察觉到皇帝的不安，嘴角咧出一抹笑意。

朱由检果然问道，“丐帮弟子气势汹汹而来，且人数皆众，要是逼急了，我们可有什么反制手段。”

钱谦益回道，“陛下放心，对方虽是丐帮人数众多，可大多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且现任帮主乃是一无能懦弱之辈，不足为虑。”

听到此朱由检心中稍安，继续道，“还有谁召他们来的，就为了逼我放人？”

钱谦益拱手说道，“臣以为他们会如此，只是受到一人教唆，否则按照之前丐帮的行径，专心要饭就是了，何故会来此闹事。

况且陛下，我觉得不应该放人，要是有人前来逼宫，我们就妥协，只怕开了这口子，以后便再也无法收拾。”

王承恩此时却说道，“陛下，当初是奴才将谢槐抓拿，当时丐帮弟子虽多有不忿，却也没有动手，就有冲动的却还是被谢槐给拦了下来，并未为难臣等，想来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钱谦益之前培植在德州的势力，就是因为王承恩献上千里饿殍图和万民书，被皇帝所知，这才交由三法司审理，从而贬职回乡。

钱谦益恨恨的看向王承恩，“王公公，正所谓宦官不得干政，刚才你说话，我隐忍不发，如今你又来说。你便是藐视祖宗章法，按照祖制你可是要流三千里的。”

王承恩心里早就骂开了花，什么宦官不得干政，你在玩我呢。

这个祖制在朱元璋时倒是提过，可到了成祖后就如同废纸了，且不说三宝太监就是当官参与朝政，就连九千岁再时你们这些人一个屁都不敢放。

你们当我是个软柿子，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是宦官不得干政，乱议朝政流三千里。

“咱家不过是说两句话，还不至于那么大罪过。”王承恩冷笑一声,挑衅味十足说道，“当日魏公公所在之时，也不见钱大人你说出此话，莫非是不信任王某。”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大殿上空气变得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