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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农村,我家哑巴哥哥又脸红了

作者:猪肉沫一块 | 分类:现言 | 字数:50.2万

第67章 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书名:穿到农村,我家哑巴哥哥又脸红了 作者:猪肉沫一块 字数:3161 更新时间:2025-03-12 02:11:33

“......小......乐......”

“......非......楂......”(回家)

“......非......楂......吧......”(回家吧)

没等哑哥把手伸到,想搀着他,李乐就斜着身子,自己爬了起来。

接着靠在草垛上,仰着头深深地从胸腔里呼出了一口热气,又抬手揉了揉发热涨涩,模糊难受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一下看着他的哑哥。

什么也没说的就掉头回去了。

哑哥咬着嘴唇,干咽了一下口水,把手缩了回来,站起身默默地跟在李乐的后面,脚步沉重的像是走在泥沼中似的。

李乐一路低着头,走得有些摇晃,两只手臂抱在胸前拢着宽松的褂子,清瘦的背影映出两块肩胛骨,让他的人都显得更小了。

到了院子门口时,李乐又转过头望了一眼哑哥。

见他提着燃烧了一夜,灯芯焦黑的煤油灯,被他看得一下顿住了脚步,还有些慌乱地抓了抓衣服。

李乐收回目光,低头跨进了院子。

哑哥慢慢地走近了几步,心里忽然犹豫了,那个他总想狂奔进去的家,此时变得仿若与他没有关系了,那扇风蚀的木门经过这一夜的漫长时间,像是长满了鲜刺一样。

哪怕他以后摸上了,也似乎都不敢再去推了。

哑哥站定,垂着双臂,高大的身形在晨光中被肆意地拉长,挤压,整个看上去就像一根孤零零地长在河岸边,在随风摇摆的芦苇。

他想了想,没有继续跟进去,转身离开了。

李乐回到了里屋,随着屋内光线愈发明亮,一下就瞥见了地上几滴殷红的血迹,从床那边一路延伸到了门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小板凳上,心烦意乱地看着泥地发呆。

完全没管哑哥跟没跟进来,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更像是堵塞了一般,感觉什么事儿都要思考不了了。

像是在转圈一样,糊里糊涂的,这会儿停下来却一下子连所处的方向都摸不准了,眼前仿佛全是无声无息的一片白幕。

把他要看的东西都给蒙住了似的。

过了一阵儿,刘叔从西屋里出来了,看到塑料布盖好的马齿苋,又看了看敞开的院子门和堂屋门,就朝着里屋小声地叫了一句。

“小乐,你是不是起来了?”

李乐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头脑有一瞬的愣怔,回过神来慌忙地捂着脸搓了两下,赶紧从板凳上站起了身。

“叔,我,我起了,你等一下,我出去帮你烧火做饭。”

刘叔欣慰地笑了出来,满心喜悦,一大早的心里头就热乎乎的。

李乐很懂事,很聪明也勤快,比他会的都多似的,这一夜不仅把马齿苋给择好了,竟然醒的比他还早,让刘叔太疼爱他了。

不过刘叔也觉得可能是他一个人没什么可玩的,哑哥也不少天没在家里过夜了,他想起李乐之前跟哑哥睡得那几晚,倒是等他下地去了都没醒。

早饭照例给李乐煮的三个荷包蛋,刘叔捧着白薯稀饭坐在桌边呼呼地吹着热气,看着李乐一副心不在焉,慢吞吞地咬着鸡蛋的样子,想了想说道。

“困了吧?你这起的太早了,我看那马齿苋都被你择好了,你昨晚睡得也迟吧?”

“吃过饭再去床上睡睡。”

“马齿苋你要是烫不完就留着,等我晚上回来再弄。”

李乐笑了一下,他现在也关心不起来马齿苋了,等他缓过劲儿再说吧,实在不行就都扔了算了,等过一阵儿他再去割就是了。

“嗯,叔,是有一点困。”

刘叔嚼着白薯干,就着碗里昨晚剩下来的凉拌菜,满脸慈爱地看着李乐。

“不要把自己累着,这堆野菜弄完,就在家里歇两天。”

“也快了,还有几天地里的活儿就结束了,你再等等,叔去给你挖那山药。”

“到时候牛棚里也不忙了,你哥有时间了,我让他多回来陪陪你,你兄弟俩晚上就在一块儿好好玩玩。”

李乐低着头,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默不作声地喝着糖水。

明明今早被刘叔多放了两勺糖的,这会儿喝起来他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甜了。

刘叔吃完饭嘱咐了好几遍,一定要让李乐先去睡觉,什么时候睡醒了再去烫马齿苋。

李乐满口答应,笑眯眯地目送着刘叔往外走,然后蹲在地上翻着摊好的栝楼籽。

过院子门的时候,刘叔无意地瞅到了门边上有一小片擦上去的红色血痕,立马退回来眯着眼凑近地瞧了瞧,接着转过身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李乐,啧着嘴,有些奇怪地下地去了。

李乐估计着哑哥是回牛棚去了,今天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昨晚的事儿基本是把哑哥本来一个美好的休息日给毁掉了。

可李乐相信,这些都将成为他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坎坷小插曲。

哑哥还小,李乐可以允许他犯个错,但不会让他一直错下去的,他现在可以不懂,但他以后一定会明白的,也会一笑了之的。

李乐进了里屋,盯着地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一个一个地用鞋底给踏掉了,理了理皱巴巴的床铺,头昏脑涨,浑身无力地躺了上去。

困意顷刻间就铺天盖地的袭来,没容他再动一下脑子,就什么也顾不上的沉沉地睡去了。

哑哥把煤油灯收在一个草垛下面,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天大亮的时候,终于到了一片无人的荒地。

那里都是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土包,每一座下面,都埋着一个只留了些念想在人世间的人,哑哥低着头耷着眼皮慢慢地往里走,在一个坟包前停了下来。

没有石刻的墓碑,坟前就是一块已经快要腐朽了的木板。

哑哥弯着腰往前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上面落下的尘土,蹲下去拾起了地上的碳灰,拿在手里,歪着头,抿着嘴唇,认真地描了一遍木板上那几个歪歪扭扭,模模糊糊的字。

——温苑香。

旁边紧挨着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同样被翻过泥土的坟包,没有木板。

哑哥望了一眼,就地坐了下来。

两只手臂绵软地交叉着搭在膝盖上,垫着下巴,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坟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疲惫地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偏着头慢慢地在胳膊上蹭了蹭自己的脸。

微风吹过墓地,刮起几片早已褪色破败的黄纸,在几个坟头上下地翻飞了好几下,就寂寂寥寥地碎开了,伶仃地散落在坟地各处。

有的坟包上面长满了新旧的长草,有的长年累月无人修整,被风吹雨淋的低矮了不少。

有的去年还来扫着旧墓,今年已然成了一座新坟。

日光洒下,世间万物的幸,或是不幸,都不妨碍还是晴朗无云的一天。

哑哥平静地坐着,冷峻的脸上不带有一点情绪,乌黑的眼睛里像是增添了一道虚无的屏障,阻隔在他的心脏之间,再也透不过一丝的光线。

他觉得脑子里混乱繁杂,一时间像是又背负了这世上所有的苦难似的,又像是一夜之间失去了他的一切。

顿感无力无奈,压得他再没有勇气和信念去爬起来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抓住了那束光呢,以为他的人生会有那样一个人来给他填补上空缺的一块,会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接纳他的自卑和他那一份沉重的,无法可施的绝望。

哑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由心地觉着累。

觉得活着是这样的难熬和苦闷,可是一瞬他又害怕起来,害怕自己以后孤零零地就睡在这片荒地里的某一处角落。

没有墓碑,没有每年为他而来,描名拓字,除草添坟的人,他不会被人记得,会慢慢地消逝,最终变为平地,在这里不留下一点被人想起的痕迹。

他真的害怕,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存在对他人的意义,而觉得惶恐愁虑。

如果可以,他几乎不奢求,只要一个人能够记住他,能让他在那个人的生命里,不轻不重地,就留下那么一丝丝的,能证明他出现过的印记就行。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升到了头顶,热力更盛,直照得荒地里蒸腾起些许热浪。

哑哥的后背被晒得温温的,他有些迟缓的从胳膊上抬起头,眯着眼虚虚地看了一下天空,突然觉得今后,再怎么热烈的阳光与火堆只能温暖他的身体了。

他的心,仿佛跟那些深埋在这里的人一样,除了能跳动,感觉到的,也全是无尽的潮湿与阴冷了。

哑哥站起身,懵怔了一阵儿,揉了一下干涩,满是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这片寂静无声的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

去过完这一个原本十分难得的,还让他欣喜若狂的闲假。

完成他那后退的,已经不能再放弃的,都破碎的不成样子的祈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