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冯梓看着老乞丐，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声音却令人不寒而栗，他抬手摸向自己的眼镜，似乎有将眼镜摘下来的意图。

“等等，等等等等！”

老乞丐似乎是察觉到了冯梓的那一丝杀意，连忙摆手，身体腾的站了起来，指了指眉心：

“我们应该是同胞吧，按照阁主的规矩，同胞是不能杀同胞的。”

他话音未落，在他的眉心之中就浮现了一个好像是无数的“门”叠加在一起的，鲜红色的印记，冯梓认得，那是献祭者的象征。

“万门之门的献祭者？”

冯梓动作顿了顿，还是摘下来了自己的眼镜，摸了摸眉心，解除了改变眼睛颜色的法术，抬起眼来，双瞳之中犹如融化的黄金一般灼热滚烫。

“你说，我是你的同胞？”

在冯梓的目光之中，老乞丐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就好像一只耗子见到了猫一般，双方犹如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

那是一种完全上位的感受，就好像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位流落世间的神明！

“我.......我.......”

老乞丐结巴了两句，还是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完全僵硬，难以有所动作，全部的精力都已经用来对付眼前之人双眼的压迫。

明明他也是一位道君，达到了这个世间的最顶层，只不过稍微喜好游荡人间一点，谁知道这年头，道君出门都能被人用眼神压制住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了老乞丐一眼，冯梓又戴上了眼镜，将他黄金般灼热的双眼遮掩住，不再去折腾眼前的老乞丐，整个人往后一靠，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般瘫在了躺椅之中：

“我不杀你，你也别来找我的事，你要是觉得这里有趣，可以尽管住下，我不管你。”

没有了冯梓双眼的压制，老乞丐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勉强站稳身形，恭恭敬敬的向着冯梓行了一礼，问道：

“您是神明？”

“不，我是人。”

冯梓摇了摇头，示意老乞丐坐下，起身鼓捣了一会，端出来两碗姜汤，递给老乞丐一碗，说道：

“天气冷，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这个样子，就好像他不是刚刚才在威胁着一位道君的生命，恍如神明一般的人物，眼前的也不是一位献祭者道君，而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老乞丐一般。

“谢.......谢谢。”

老乞丐有些诚惶诚恐的接过姜汤，喝了一口，加了红糖的姜汤浸润脾胃，尽管以他的修为早已不知风寒，还是感觉身体都暖和了一些。

“没事。”

冯梓点了点头，又重新在火炉旁边蜷缩了起来，听着外头雪打树梢，不知所言。

新的一年，正悄悄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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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在小小的木雕店旁边多出来了一个老叫花子，也没见他平日里怎么行乞，不过他也一直正常的活了下来。

周围的居民都心善，家里做了点吃的，也会分给这个老叫花子一些，老乞丐自然是千恩万谢的收下，口中说了不少好话。

谁都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老叫花子，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道君，而在他旁边店里住着的年轻人，则是一位就连道君在他面前都要畏手畏脚的可怕存在。

小镇之中岁月平淡悠长，小牛已经五岁了，还是每天来冯梓这里读书，这一天，小牛突然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找冯梓。

“老师！老师！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冯梓抬头看了小牛一眼，却见到他指尖冒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火光，虽然很少，但是能催动真气，这是练气的象征。

自今日起，小牛就已经不再是凡人，而是一个修行中人了。

“小朋友，你练成了什么？”

老叫花子看到这一幕，凑过来看了一眼。

“不告诉你！”

小牛见老叫花子过来，连忙把手指上的火光一藏。

大山老早就告诫过小牛，这种修行之法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说别的，冯梓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冯梓手中的练气之法可能会被人觊觎。

“嗯，很厉害哦。”

冯梓笑着摸了摸小牛的脑袋，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玉佩，交给小牛，说道：

“若是你十年之内能够登堂入室，进入筑基阶段，就拿着这个玉佩，去青州桃源观，找刘启茗，她会教你日后的修行的。”

小牛接过玉佩，似懂非懂的收进怀里，又抬头看向冯梓，问道：

“老师不陪我一起去吗？”

“老师就不陪你一起去了。”

第8章 平淡如水

冯梓摇了摇头，又坐会自己的工作台前，笑着说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只能带你入这个门，之后如何，还要看你自己如何走才是。”

“好吧.......”

小牛失落的点了点头，不过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就又蹦蹦跳跳的回去跟父亲炫耀去了。

“你给的那个功法，应该是出了名的难入门的那个功法吧？这都能入门，这小子天资不错啊，若是真的能用这个功法十年内筑基，我都想将他收到门下了。”

老乞丐走到冯梓身边，啧啧笑道。

“你想收你就收就是了，他不是我的徒弟。”

冯梓刻了几下木雕，叹了口气。

当她的徒弟，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不如不当，仅仅只留着一个老师的名分就是了。

“我游戏人间，是因为我供奉万门之门，我的道，就是自由，您在人间行走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平衡您体内的神性与人性？”

跟随在冯梓身边一段时间，老乞丐也看出来了一些，冯梓说自己是人，但是现在的冯梓去神更近，去人渐远，体内身形和人性在互相攻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猜想，冯梓在人间居住，就是为了平衡体内的神性与人性，让自己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活在永恒的痛苦之中。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知道，这样子活的比较久，难道你不懂吗？”

冯梓冷冷的刀了老乞丐一眼，说道。

老乞丐讪讪的笑了几声，不再多做什么言语，只是招呼过来一个小孩子，逗弄玩耍着，。

却听他看似是疯言疯语，言语之间却有大道浮现，那孩子吃着手指，听着那人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话，似乎明悟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懂。

这些话要是放在一个修行中人耳中，却是至理名言，他们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身家来听老乞丐说这些话，可惜了，这些话仅仅只是让一个愚钝的孩童听了去。

冯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刻着木雕，老乞丐无意中回过头看了一眼冯梓，一看到他正在雕刻的东西，却被吓得浑身一震，再没有逗弄孩童的心思，挥手驱赶走了孩童，就凑到冯梓旁边。

“您雕刻的这是.......这是.......”

“神明。”

冯梓随口一句，又刻了几下，就这几下，却让看着雕塑的老乞丐只感觉双眼都要被燃烧掉了一般，连忙撇开双眼，不敢再去多看。

正雕刻着，冯梓突然想起了柴娜的画，若是自己这一个木雕到了有缘人手中，应该也会形成一条新的道统流派吧？

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吗？那下一步，是不是也不太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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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慕容亮二人又前来，恭恭敬敬的买走了一个木雕，留下了大量的金银作为供奉。

周围的居民这两年也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时常过来买一个木雕，只当做是喜欢木雕的收藏家。

别的不说，冯梓的木雕确实制作的十分精细，栩栩如生，虽然很多木雕大家都不认得究竟是什么，只不过看着还是十分的精巧。

时间缓缓流逝，这一天，冯梓终于完成了这个木雕的雕刻，他雕刻的是在深海之中的旧日沉睡者，克苏鲁。

这个木雕很难辨认究竟雕刻的是什么，神明的本质原本就是不可名状，不可言说，冯梓只不过是运用自己的技术强行将祂在木头上拓印了出来。

至于这个木雕究竟应该如何处理.......

冯梓摇了摇头，最终伸手一丢，那木雕就乘风而起，飞向了不知多么遥远的远方。

“总会有有缘人得到祂的，不是吗？”

看着远去的木雕，冯梓笑了笑，就在老乞丐一脸不舍的目光之中回到了店铺之中，继续雕刻着别的什么东西。

时间犹如河流，永不停息的奔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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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一年夏日，小牛正在冯梓的店中安静的写着字，他现在练气已经初有成果，至少不会畏惧酷暑和严寒了。

这件事他一直藏在心中，只有他的父母，还有他的老师冯梓知晓，现在他甚至能召唤出来一个不小的火球了，在凡人之中，也算是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现在的小牛已经六岁了，他确实聪慧，识字已经识了，好多，能够无障碍的阅读冯梓留给他的书籍了。

他不知晓的是，冯梓留给他那些难懂的书籍都是十分高阶的功法和法术，他也不知晓，在这些阅读的过程中，他实际上已经对这些法术有了入门。

只要时候一到，他自然能够使用出来这些高阶的法术，虽然相对于其他人，他现在的修炼进度可以说是十分缓慢。

但是这也是冯梓给他刻意规划好的道路，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自然会一飞冲天。

一位当世第一，掌握全知全能的道君规划的道路，自然不会是什么平凡途径。

这样的机缘，竟然仅仅只是用一块腊肉换来的，这种话说出去，恐怕任是谁也不会相信吧？

再怎么说，也太便宜了一点。

冯梓依旧每日刻着木雕，只不过他相对于前几年，似乎稍稍变得老了一些，脸上多了一点皱纹，身体也显得沉重了一点。

以他现在的修为，身体自然不会变老，这只不过是冯梓为了融入凡间的生活做的刻意改变而已。

这些日子，冯梓除了雕刻和教导孩子以外，还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去附近的小酒楼叫上二两小酒，看着底下咿咿呀呀的唱戏，这一座，就能坐一晚。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个小镇子，唱戏也不是每日就有的，所以冯梓这个难得的消遣也不是每日都有，还要挑一挑日子。

对此，冯梓是表示略有些不快，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十全十美了，反而不善，不是吗？

这样子，冯梓每日雕刻，听戏，喝一点小酒，听着门口的老乞丐吹一吹牛。

这样如井水一般波澜不惊的日子，就这样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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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好像有点放松过头了？额.......不慌，问题不大。等我再稍微缓两章再继续紧一紧文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