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北不在京华，当初荷香从甘白氏那里跑出来，第一反应是回柳府求助，后来在门口碰到一个华服男子，在他的提醒下才想起了王妃。

这些荷香和柳清仪说过，柳清仪猜测过这名男子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七皇子。

当今圣上一共有九个皇子，唯有七皇子母妃身份低微，出身草莽江湖，可偏偏七皇子是整个皇室最聪慧的皇子，幼年时期至今都锋芒不减。

如今这一匣子的药，就是七皇子对萧矜北抛出的橄榄枝。

柳清仪突然想到了之前进宫谢恩时，遇到过的太子李冀。

太出众的皇子难得善终，除非……

柳清仪抬眸瞧了萧矜北一眼。

“别动，”萧矜北低声，轻手轻脚的解开了她腿上的细布，那双膝盖已经变得青紫，他眸色又暗了几分，“痛吗？”

柳清仪有些不自在，轻轻摇了摇头：“上了药就不痛了。”

萧矜北没说话，他取了干净的锦布，擦干净她腿上的草药，把七皇子送来的药水倒了上去。

沁凉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柳清仪忍不住颤了一下，被萧矜北握住了脚踝。

“乖，忍忍。”

他垂着眸，此刻却像是有了无穷的耐性，一点点把那药水涂抹均匀，重新包扎了起来。

柳清仪忍耐着钻骨般的凉意，咬了咬舌尖。

“夫君。”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萧矜北挑眉：“嗯？”

柳清仪抿了抿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叫这一声是想做什么，但看他克制着力道给自己上药，俊朗眉目低垂着的模样，总是想叫上一声。

“我还当你不会叫我，”萧矜北上完了药，擦干净手，把那药匣收了起来，“原来真觉得痛了，还晓得我是你夫君。”

柳清仪明白他这是要开始算账了，指尖蜷了蜷。

“我想到德太妃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她会用如此手段……”她先一步开了口，早就想好的说辞，如今说出来还是有些紧张，“清仪不是拿自己冒险，若有下一次，定然会再谨慎些，夫君就不要生气了……”

萧矜北懒洋洋的撑着身子，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王府生活了一段时间，柳清仪的气色比从前好了许多，可依旧消瘦，小巧的下巴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红印，他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弄痛她。

可偏偏，她从不生气。

如今也是这般，他出门在外这些天，她从不去问自己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为何她受了委屈，他却不在身边。

明明孟玲非亲非故，城门口见到魏长风都松了口气，偏他的娶进门来发誓要娇养着的世子妃，腿上伤口未好，还在同自己道歉。

萧矜北移开了视线。

逼着德太妃去当老尼姑能灭了他心里的火，却卸不下他胸口的巨石。

他人生头一次，不知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再休息一会儿……”萧矜北罕见的岔开了话，他站起身，低沉的声音像一股暗流，流淌进了柳清仪心里，“以后换药等我过来，太医的方子先别吃了，我再去找七皇子要个新方子。”

柳清仪心里一突，伸手拉住了他。

萧矜北动作一顿，对上了她的视线。

“夫君要去哪里？”柳清仪问道，“您……不陪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