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北明显走了神，往女眷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清仪正在看他，见萧矜北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目光一颤，垂下了眸。

“皇上，臣不要赏，”萧矜北心不在焉，“臣渴了，想喝点酒水润润喉。”

隆安帝朗声笑了起来。

“酒水有的是！来人，给咱们萧世子拿酒！”

身后的宫人立刻端了酒水上来。

秋狩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猎到了老虎，众臣心知肚明，也没人再提什么比赛，都坐下欣赏起了歌舞。

萧矜北径自坐到了柳清仪身边。

柳清仪飞快的瞄了他一眼。

他们都没说话，昨夜的争执还没过去，如今再开口，总觉得中间像隔了一层。

“见过世子，”有宫人靠近，低声问，“您交给我们的几只雪狐，打算如何处理？”

“狐裘，”萧矜北懒洋洋的吩咐，“弄干净些，皮毛若是破了便不要了，毛色不好的也不要，挑最好的皮毛，弄完了不要沉香，要玉蕤香熏，做出来的狐裘要轻便也得保暖，两者缺一不可。”

宫人似乎头一次听到要求的如此仔细的，顿了顿，应声道：“是。”

这台子不大，萧矜北声音又没刻意压着，在场人都听到了他的要求，连玲珑公主嘴角都抽了抽。

她一个金枝玉叶，做些锦帽貂裘平日里也要求甚多，只是也不至挑剔到如此地步，连香料熏制都挑剔。

“萧世子活得可真细啊！”晋王阴阳怪气的，“就是女儿家也没这么多讲究。”

“碍着你了？”萧矜北挑眉，“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晋王脸皮抽了抽。

“阿北！”太子李冀出了声，“父皇面前，怎可如此出言不逊？”

太子的面子还得给，萧矜北不痛不痒的挑了下嘴角。

“都别争了，今日朕高兴，众卿家陪朕喝一杯！”

皇上说罢，遥遥冲着下面举了下杯。

皇帝举杯，众人不能不应，就连皇后也端起了酒杯，袖子遮挡下正待饮酒，余光瞧见了身边皇上的表情。

隆安帝一双眸子半垂着，脸上又是那种数十年来没能放下的清寂。

皇后猛地捏紧了手里的酒杯。

她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怨毒，越过袖子的遮挡，落在了赵碧彤身上。

每一年，每一年秋狩，都是在她心口扎一把尖刀，时时刻刻提醒她，如今这个她视若珍宝的中宫之位，是别人弃如敝履，不要的东西。

她年年为皇上选秀，不论是谁，只希望有人能牵住皇上目光，然而九五之尊的一颗心，后宫三千佳丽，没有一人能够留得住。

除了她。

就除了她！

皇后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甘白氏眼底掠过一抹不屑，从她身后悄无声息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皇后稳了稳心神，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父皇，”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七皇子李睿起身笑着行了个简礼，“秋狩每年一次，如今萧世子与魏小将军献给父皇一只猛虎，夺得桂冠，儿臣左思右想，也不能落了后。这熊皮虽然不是今日狩猎来的，但胜在完整，还请父皇不要嫌儿子投机取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