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的视线微微向上，随着男子的话，周围瞬间冒出来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特穆尔。”

王爷平静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前不久他刚刚来京华面圣，他们还曾经推杯换盏，没想到没过几天，他们重新碰面，变成另一种光景。

“王爷记得我，不胜荣幸。”特穆尔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追击的是大梁的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言而喻，萧文彬也没有再浪费时间和他废话，抽出长剑，冰冷的剑尖直指特穆尔。

“我只问一次，”他平淡的声音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特穆尔，我大周待你们不薄，你如今背信弃义，可曾后悔？”

特穆尔那双番人特有的灰色长眸眯了眯。

“如今被围困的人是你。”

“可曾后悔？！”

王爷无动于衷，他一声怒喝，特穆尔的马烦躁的打了个响鼻，居然后退了一步。

特穆尔狠狠拉住了缰绳。

马儿感知到了主人情绪，原地踏了几步，站住了。

“悔？”特穆尔似乎是笑了笑，他一展双臂，四野茫茫戈壁，猎猎狂风从他身后呼啸而过，“淮安王，你可知道背井离乡，在这荒郊野岭如何生活？你可知道手无寸铁和猛兽对峙，要多少勇士失去性命，才护得住身后族民？”

他的声音低沉悠扬，像是在草原上沙哑的吟唱：“被驱逐的不祥之人，今日带来了不祥，天理昭昭，我来还你们一场因果……”

特穆尔说罢，摆了下手。

周围的人同一时间冲了上来，王威一刀劈倒一个冲上来的士兵，挺身挡在了淮安王身前：“王爷，他们人太多了，快走！”

萧文彬抬眼望去，四周都是乌泱泱的人群，转瞬就能把他们淹没其中。

他眸光一厉，一夹马腹，冲着特穆尔冲了过去。

特穆尔盯着他，从背后抽出了两把方戟。

“王爷！”

王威大叫了一声。

萧文彬一把长剑在手中转了个方向，剑锋抹过一个梁兵的脖子，带着淋漓鲜血直刺特穆尔。

“因果……”萧文彬哼笑一声，“特穆尔，你们连拿五城，男女老少死伤无数，滞留城内的百姓无一活口，这时候怎么不听你提一句因果？”

特穆尔架住他的剑，淮安王一剑重逾千斤，他竟也能势均力敌，铁器碰撞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特穆尔手臂肌肉鼓起，声音压的极低：“王爷好善良的心……你大周百姓的命是命，我族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能看到今日你们百姓死伤无数，就看不见这些年我的族人是如何生存？”

淮安王长剑一偏，对着特穆尔横扫了过去。

两人各退一步，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绝不退让的决心。

“王爷！”王威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即便萧文彬带来的都是精锐，也渐渐落在了下风，王威极力挥剑，想杀出一条血路让他先走，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都破不开人潮的一个口子。

萧文彬提着剑，再一次和特穆尔的方戟碰在了一起。

“你很执着，”特穆尔点点头，似乎是赞许，“王爷，你的儿子，他叫什么……哦，萧矜北，他看上去和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