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毒？”

林木树下，魏长风的眉峰轻蹙，低声问：“你确定梁军会上这种当？”

“不一定，”萧矜北不再如之前那般急躁，他像是一把被淬炼过的沉铁，眼中都是浸染了寒凉的冷意，“但没有其他办法，我们一路上遇到三次埋伏，长途跋涉本就疲乏，如今他们就在山下不远处，贸然进攻十有八九会败。”

大梁如今势头正猛，唯有先想办法挫了他们锐气，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我明白你的意思，”魏长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可这没那么容易，他们自己打了水井，除非我们能潜进几十万人之中，再悄无声息的投毒……喂，你听我说话了吗？”

黑暗中，萧矜北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微微眯起，看着远处的天空。

“那是什么？”

“什么？”魏长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你看哪呢？”

萧矜北眯了眯眼。

“取支鹰眼来。”

旁边的奉鞭从腰间取了支鹰眼递过去。

这是萧矜北曾经西下时从一队行商人手中买到的，中间两片琉璃镜一交错，就能看到人目力不能及的地方。

“烟……”萧矜北低声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骤然变亮，竟低笑了起来，“呵……”

魏长风这几天第一次看见他笑，荒郊野岭的立刻汗毛直立：“不是，你看什么了？大半夜的别吓唬人……”

“让所有人用水打湿布条，掩住口鼻，”萧矜北语速飞快，“把山脚围起来，但凡有梁军冲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按人头记功！”

魏长风立刻正经起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鹰眼。

细密的烟雾飘散在半空中，在夜色的掩映下极不起眼，魏长风看了半晌，终于发现了端倪：“毒烟？京华的方向……你和城中的人通上气了？”

“没有，”萧矜北利落的从自己身上的披风上撕下两块布，取水浸湿后递一块到魏长风手上，边动作边说，“该是不谋而合，不管怎么说，这是天赐良机，等他们的阵营一乱我们就杀出去！”

京华的地势更高，今日又正是西南风，只要点燃，那些要命的毒烟就会搭着顺风一路刮到梁军的阵营。

“我们的人呢？”魏长风问。

梁军受不住的毒烟，大周的将士也不是铁打的，正面迎敌难保不会被毒烟伤到。

“奉鞭先行，”萧矜北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一拍奉鞭的肩膀，“不要恋战，只管告诉城楼上的人停手，说我们回来了就是。”

奉鞭蹙眉：“主子，周围群狼环伺，属下怎么能独善其身……”

“谁说让你独善其身？”萧矜北扫了他一眼，“全军正面迎着毒烟上的只有你一个，此事艰难，但只有成不能败，做不好领军棍，别指望我能给你求情。”

奉鞭怔住，半晌后抱了抱拳：“是。”

魏长风放下鹰眼，掩住口鼻，拍了下萧矜北的手臂。

“留在京华的人在等我们，”他低声道，“阿北，我们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