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月光下如同死神一般，嘴角压的阴冷，本想下手打碎了那一堆骨头，但他的手抬了一半看到了红绳又放下去了。

“九九，愣着干什么？斩断！”她抬头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汪闻长突然站了起来。

半空中的小鬼身后背了一把神木，脚踏金色光晕，修的是道术。

修炼道术的鬼？

这不科学！

一旁的纸人按住了齐乐川的头，将这一拜完成。

汪闻长又坐了下来，他得稳住，仪式不能被打断，谁也不能。

“二拜高堂！”

一声又落下。

齐九九已然立在一旁，抬手烧了一旁的纸人，之后却一动也不动，理智告诉他，不能打断，她会受伤。

齐乐川第二拜结束，她抵抵后槽牙，手指一动，几只纸人飘了过来附在了红绳之上，忽而被灼烧一样，掉在了地上，她咬牙道，“你再心软我可就嫁给它了，动手。”

“夫妻对拜！”

“齐九九！”她眸子直视着他。

他却桃花眼一眨不眨，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不是嫁他的......

但不能打断。

底下付戎解决掉了其他的汪家人，已经赶到现场，他喊了一声，“小八爷！”

齐九九回神，手指触到到了背后的神木。

一道幽蓝色的光闪过，红线断掉，她嘴角溺出一丝鲜血，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也感受到了反噬的力量，她手指放下，嘴角一扯，“还得让我自己动手。”

齐九九桃花眼一眯，反手就灭了那个所谓的新郎，一把将人接在怀里。

她灵敏的嗅觉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神色微变，“我的血，引来的厉鬼...被你全部斩杀了...”

“蠢，你的办法真蠢。”

他桃花眼红了几分，她用的最笨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血去吸引厉鬼，这样可以给汪闻长捣乱，同时也可以让齐九九找到自己。

可是她吸引过来的厉鬼，同时也是来要她自己的命的啊。

仪式终止，新郎也魂飞魄散。

汪闻长大怒，起身摇铃，四周阵起。

齐九九松手放下齐乐川，起身抽出神木，指向高台上的汪长风。

刹那间，风云骤变，彻底没了月光，神木也没了往日的气息，而是黑气环绕，这就是鬼王的力量。

汪闻长确实有实力和齐九九对上，加上齐九九受了重创，正是他的好时机。

眨眼间，汪闻长打不过齐九九，小人行径一改方向，一击朝齐乐川而去。

她按住石台借力躲了过去，刚稳住身子，汪闻长就已经接近她了，手中拿着一柄古时的剑 ，直直朝她刺了过去。

来不及反应。

齐九九擦掉了嘴角溺出的黑血，刚刚吞掉的几只厉鬼让他体内的力量有些不稳，但没时间消化了。

他忽而消失在原地，再度出现时护在了齐乐川身前。

她瞳孔忽而紧缩，好像回到了九州时哥哥也是挡在了她面前。

这一次历史不能重演，她不想眼睁睁看着齐九九死在她面前。

她一把拉住齐九九的手，之后猛的用力，一人一鬼换了一个位置，她护在他身前，那把剑就刺入了她的心脏。

齐乐川嘴角一勾，顺手拿起了齐九九的神木，直接抬手劈了汪闻长一剑，汪闻长倒地，被一团黑雾压制。

她之后身体一软就没了力气，眼前也是一片血雾。

神木落地发出声音。

“川川，为什么？”他模样呆呆的，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之后声音颤抖着都带着一丝哭腔，“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挡，这是死劫啊，齐乐川，这是死劫.....”

可是死劫是躲不过的。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眼前的血雾让她看不清齐九九的模样，声音也弱了下去，“我知道，你早就算到了对吗？我的死劫不能让你替我，我死了...鬼契就不会影响你了，对不起...我们齐家对不住你，把你捆在我身边几十年...这次终于结束了 。”

“你蠢吗，我是自愿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你不能死。”他崩溃了一样抱着她。

她嘴角弯了弯，缓缓放下了手，呢喃出声，“别哭了，这条命本就是借的，该还了。”

她话落好像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泪水落在了脸上，滚烫的，不舍的，绝望的...

血雾让她的双眼有片刻清晰，此时她看清了少年的脸...

他好像断断续续的说了什么，她听到了。

他说，若是有下辈子，不做亲人，也不做她养的小鬼，和她在一起，就像人类说的那样共白头。

她无奈，这到底是谁要死啊？下辈子要求这么多...

她慢慢的意识消散...

匆匆赶到的解宇臣见到此场景，眸色大变，冲了过去，“小川！”

张日山往日沉稳的模样被打破，他手指微颤拿出了一个锦囊。

这是齐八爷去世前留下的，并且提醒张日山，若到了小川历经大难之时就打开看。

纸条被打开，上面的内容却是：

‘小川十八岁时有死劫本该嫁给九九化灾，但齐九九暂且不知道是否真心，这一劫难我已经想办法化解，至于会推到是什么时候也不可说，此事不要参与，让齐九九自行决定，是死是留，看造化了。’

齐八爷一生心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乖孙，临走前他还是不信任齐九九，他留的这一手，是此生做过最狠的决定。

姜祁暖到时，瞳孔都震了几分，都是疯子。

齐乐川挡在小鬼面前舍命，那傻鬼竟然燃了自己的魂，给她续命。

齐八爷好像赌对了。

最后，清理掉了这里所有的汪家人，张日山是抱着齐乐川离开的。

黑瞎子赶到时，一脸沉默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这个时候本该踏上去往内蒙古的路，保住黎簇。

医生说这一刀接近心脏本该必死无疑，但病人竟然神奇的挺住了，这是医学上的奇迹。

张日山双手交叉着，坐在一旁，语气压抑，“老眼镜，去内蒙古吧，我会等到乐川醒来。”

“齐九九呢？”他问出声。

“......为了让她活着，消散了。”

黑瞎子目光看向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脸，尽是心疼。

“她知道吗？”

良久，张日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