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食按照惯例要拿出自己怀里的擦嘴素帕，想了想，这是在林颜颜的梦里，那就不必擦嘴了吧，师兄又不在。

“小食。”

师兄无奈的声音在空食的耳边乍起，空食认命地掏出怀里的手帕，细细地擦起了嘴，擦完还不忘擦一下刚刚拿着大饼的手。

一条龙的擦嘴行为结束之后，空食这才开始回答林颜颜的问题。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她：“你确实是病了，而且你现在的身体不知为何比你所见的那一世的身体更加虚弱。”

林颜颜听着空食的话眼神渐渐聚焦。

嘴唇蠕动，最终只问出一句话：“我还有多长时间？”

躺在川柏怀里的林颜颜同样在无意识之间说出了这句话。

林颜颜的这句话让车厢内本就在有意无意关注她的所有人一下子直接盯着林颜颜。

空食也不忍心林颜颜这副模样，毕竟他也是知道这位女施主很多事情的。

师兄的话又出现在了他的耳边，“告诉她。”

空食叹了口气，诸神慈悲，为何要这样对一个女子。

“不到三年。”

林颜颜听到这个数字，到底是恍惚了一下，不过也还好，她还能接受，其实比她预期的时间长很多了。

“很好了，大师傅。”

林颜颜看着上空。

“这是我的梦里吧。”

林颜颜的语气肯定。

空食也没有否认。

“我知道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快速衰老，那次受伤就是最好的警示，我不复从前敏捷，我的灵魂一次次地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我以为，我以为，会有不一样的，沐盛源不是比预计的早死了那么长时间吗？我以为，我以为可以改变的。”

林颜颜声音轻轻的，但说出的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食不语。

作为可知未来从前的他们都是要公正客观不可触犯世界规则的，但他们只是公正不是冷漠。

虽已见过林颜颜去世的画面但还是有些不忍。

嘴唇轻启，他想告诉她的。

但说出来的话都是无声的，嘴唇甚至都无法蠕动，他懂了，他不能。“小食。”

师兄的叹息声让空食泄气，为何，师兄，为何不可。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林颜颜躺在地上，现在在自己的梦里少了束缚，身上的沉重感也消失了，她该如何。

林颜颜看着空食纠结的面孔，她知道空食是知道点什么的，不过，空食嘴角一直在动，但纠结无声，看来此路不通。

天空灰蒙蒙是我的心情灰蒙蒙吗？

林颜颜看着天，想着沐盛源被灭杀的情形。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沐盛源的命运呢？

一片阴影打在林颜颜的头顶。

林颜颜睁眼，入眼的竟然是万辛泽那张帅脸。

“嘿，阿泽也睡着了啊！”

万辛泽看着地上躺着脸色苍白的脸庞，眼里充满了心疼。

虽然知道这是在珠珠的梦里，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地上凉，珠珠不可在地上久躺。”

万辛泽同样看到了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的空食，他也没犹豫，从怀里取出手帕展开，蹲下身轻轻地盖在了林颜颜的肚脐处。

林颜颜嘴角抽抽，好样的，万辛泽，知道这个地方会着凉。

万辛泽摸了摸林颜颜的额头，最后才走到空食面前。

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这是都城最好的烧饼铺子里的招牌烧饼，不知道大师有没有兴趣。”

林颜颜虽然没睁眼，但是什么情况她也知道地八九不离十了。

空食听着耳边师兄的教诲，一百多斤的身体有一百斤的贪吃细胞的空食还是没忍住眼前的油纸包诱惑。

万辛泽神情里尽是笑意地看着空食。

空食知道他有所求，有肯定是和林颜颜施主有关，他也就无所谓了，有用的他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拿着油纸包细细地闻着里面油酥的香味。

想到什么，就说了一句：“且行且珍惜。”

万辛泽笑意的眼神深邃了一分，“多谢大师提点。可有其他的关于珠珠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空食迫不及待打开油纸包的手顿了一下，“多听女施主的话。”

万辛泽点头，神情里微微有些失望，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呼吸间都有些憋闷。

最后他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珠珠她还有……”

躺在地上的林颜颜接上他慢吞吞说出的话，“三年。”

林颜颜睁开眼看着天空，一片惨淡，贫瘠，无鸟，无云，无光。

万辛泽神情戚戚，“是不是我靠珠珠太近了，所以珠珠才身子这般不好的，大师，若是我退出珠珠的生活，她是不是就不会只有这短短的日子了。”

空食满嘴是油渣地眼神可怜地看着他。

空食摇摇头，“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林颜颜叹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她走到万辛泽的身边，声音平静道：“阿泽，节哀。”

万辛泽扭头看着林颜颜，脸上还有着刚才未收回的悲伤。

万辛泽看着眼前的林颜颜，最终的结局还会是这个吗？

那自己提早就获得前世记忆的意义在哪里？

“别灰心嘛！万辛泽，你可是我林颜颜两世的爱人，就因为这光头一句话就直接给我下了死期？哪来的道理，我林颜颜只是来这儿看看他们到底想让我活多长时间，我偏要打破他们。”

空食：问问题的时候叫我大师，现在，我直接就是光头了？卸磨杀驴。

空食大口地咬着手里的油酥烧饼，真香。

忌太饱。

不听不听，师兄念经。

坐在空食旁边打坐的师兄一脸无奈，罢了罢了，总归是在那人的梦里。

林颜颜猛地用毒针扎了万辛泽一下，然后又直接扎入自己的脖颈处。

女人不狠，天下不稳。

万辛泽与林颜颜双双醒来，林颜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万辛泽揉脖子的动作，下手重了。

正好，马车也行驶到了山体的另一边，这里环境清幽，一撩开马车的车帘，外面都是树林花草和昆虫动物。

林颜颜借着川柏给她垫的帕子轻轻地擦了一下嘴角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