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寂静的广场上，一滴血珠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啪嗒……”

“啪嗒……”

“……”

接着，数不清的血滴如断落的珠链般不停落下。

看着那只在最后时刻握住自己灵剑的拳头，玄青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视线微沉，只见一道寒芒深深刺入自己腹部，血液如山泉般涌出。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为什么能打破空间的桎梏，在最后一瞬反刺自己？

三尺外，盛惜朝一手紧握着那柄距离胸口不及一尺的灵剑，另一只手并指如剑，一道寒芒自指尖射出——正是那道刺入玄青翎小腹的剑气。

目中，两团大盛的蓝芒覆盖瞳孔，好似夜空中的一对寒星。

体内，两片灵海正掀起滔天巨浪，狂猛地扑向对方。

“这一招……有些意思。”

望着那张近在身前的冷峻脸庞，一条血线自玄青翎嘴角淌落，“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你方才那一波灵力的爆发足以比肩窥天境的灵压……此法何呼？”

“未曾起名。”盛惜朝如实答道。

“……那我来取一个？”

“愿闻。”

“你这功法可在瞬间突破境界极限……”

玄青翎沉吟一声，说道：“便叫……破极如何？”

盛惜朝想了想，说道：“恰当。”

玄青翎表示同意，“的确恰当。”

“倘若你已问完，那便轮到我了。”

盛惜朝回想着玄青翎方才凝固方圆三尺以内的一剑，说道：“你方才那一剑很是玄妙，难道也是出自无极剑道？”

“是，也不是。”

“何意？”

“这一剑是我在二层楼的幻境中所悟，所以算不得无极剑道的正篇。”

玄青翎如此说道，“可是在今天之后，它将会成为无极剑道正篇中的一式。”

“不错！既是无极，自当不断精进！”

盛惜朝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此式何呼？”

“未曾起名。”

玄青翎嘴角微扬，“不如你来取一个？”

闻言，盛惜朝眉头轻皱，若有所思道：“依我之见……归寂如何？”

“归寂……万物归寂？”

玄青翎轻吟一声，微微笑道：“恰当。”

盛惜朝表示同意，“确实恰当。”

“那么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玄青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中的战意再次燃起，“我们是不是该分出胜负了？”

盛惜朝沉默，沉默即是默认。

原来二人的对话并非临时起意，他与她其实都在暗中蓄力，为下一次出剑做准备。

“咔！”

地砖上忽然出现一道裂痕，很像是被剑斩出的痕迹。

紧接着，墙面上、灵阶上、支柱上、房梁上……

伴着不停响起的碎裂之声，越来越多的裂痕不停出现。

二人最后的交锋已在暗中打响，彼此的天阶剑意在不知不觉中笼罩了整片七层楼的广场，仿佛要将这片空间也完全切碎。

“锵！”

伴着一声直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剑鸣声响起，一道剑痕出现在二人中间。

狂舞的罡风、肆虐的剑气将两人吹的倒飞而去。

盛惜朝努力睁着眼，顶着刺目的狂风与剑气看向远处那个乘风而来的身影。

交战至今，他全身上下合计被玄青翎伤了十七处，但这十七处伤口加起来也没有他刚才以唯我一剑给以玄青翎的伤害要沉重。

他相信玄青翎此刻的状态与自己半斤八两，所以胜负会很快决出。

只在三招之内。

玄青翎的第一招来了。

“隆隆隆……”

空旷的七层楼内，不知何时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细细一听，其实那不是马蹄声。

是涛音。

一道滔天大浪自无形中生出，将嘶吼的狂风与纵横的剑痕悉数吞没。

形成这道巨浪的元素并不是水，而是玄青翎的灵力或者说是她的剑气。

无极剑道，正篇二式——断浪！

巨浪落下，仿佛要将整个七层楼连同观心塔一同拍碎。

巨浪之下，盛惜朝执剑在手，神情紧肃。

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断浪一式的确是封死他所有退路的上佳之选。

即便是盛惜朝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此时可以使用无极剑道，也必然会先发动这一剑。

断浪。

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不是无解的选择。

望着已在咫尺间的巨浪，盛惜朝轻轻闭上眼。

轰鸣声自他体内响起，那是两片灵海正在冲击彼此的产生爆响。

盛惜朝睁开眼，深邃如夜的瞳孔再次被两团大盛的蓝芒覆盖，宛如南海的碧蓝之水。

破极，也可破浪。

面对毁天灭地般的汹涌巨浪，盛惜朝轻轻挥出一剑。

他真的挥地很轻，但自剑体上迸发的剑意却丝毫不轻。

因为那是唯我独尊的剑意。

一道深刻的剑痕骤然竖立在此方空间，将砸落的巨浪一分为二。

当巨浪分崩，一条笔直的道路登时出现在盛惜朝面前。

道路尽头，是玄青翎以及她的剑。

她的的第二招还未发动，但盛惜朝知道这一剑要即将到来。

因为远处的玄青翎站得笔直——如剑。

端握在胸前的那柄灵剑同样笔直——正是剑。

人与剑就保持着这样静止的状态，宛若朝圣之姿。

显然，玄青翎是在蓄势，而断浪一式只是为这一剑开路。

盛惜朝眨了下眼。

目中的光辉再次大盛，宛如观心塔外的日辉。

手中的灵剑急剧颤抖，几乎要脱手而出。

四周俱静，好似山雨欲来的前奏。

下一刻，双方蓄势渐成。

剑发！

一时间，笼罩全场的唯我剑意在瞬间团聚于盛惜朝掌心间，睥睨当世的傲然一剑也在这瞬间带着他杀到玄青翎面前。

这一次的主攻者是盛惜朝，他很清楚不能给玄青翎出剑的机会，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玄青翎即将发出的这一剑有多可怕。

那是无极剑道正篇的第九式，也是终式——隔世。

这一式顾名思义——一剑，隔世。

就在这时，玄青翎嘴角微动，好像笑了。

“你这一剑确实厉害，可是你方才既已用过，那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玄青翎当然来不及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盛惜朝已从她的眼神中领会她要传达的意思。

骤然。

一道锐利的寒意自玄青翎身上迸发。

然后，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三丈内的一切事物被瞬间凝固。

足以斩断世间一切人与物的唯我一剑就此被定格在空中。

盛惜朝的瞳孔收缩。

归寂……又是这一式。

他很明白在自己处于破极的状态下，归寂无法禁锢他太久。

更准确地说，这一招只能困住自己一瞬间。

玄青翎需要的正是这一瞬间。

因为有了这一瞬间，隔世一剑彻底势成。

一股神圣而锋锐的气息自玄青翎双手间散发。

紧接着，那柄竖立朝天的灵剑开始落下，斩向玄青翎身前的虚空。

可玄青翎明明斩的是虚空，但盛惜朝的腹部却出现了一道血线。

这便是无极剑道正篇的终式隔世——此剑若出，万物皆可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