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导检查过后，协谷矿门口竖起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花园式单位”的名号，矿局主要领导还亲自过来给这块石碑揭幕。协谷矿用了几个亿的资金，就换来了这么一块屁用没有的破石头！

又过了几天，之前栽种的苗木陆续开花，各级领导纷纷到协谷矿赏花，张瑞也不例外，被吴占锋邀请来矿上看花。

“大叔，您看看这都是去年栽的紫藤，花开的多漂亮！”

吴占锋领着张瑞来到开满紫藤花的长廊里。

“真漂亮！”

看着一串串紫色流苏汇成的花海，张瑞觉得这几个亿似乎也不算白投的，至少还能听个响！

“大叔，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这样搞下去，咱们矿是不是要出事？”

两个人慢慢走进花海的深处，这会聊什么私密的事也不怕人偷听了。吴占锋这两天核对生产进度的时候，无意间听说矿上仅仅是购买这些苗木就花了几个亿，再加上养护之类的东西，花的钱就更没数了。

“占峰，前一阵子有人推荐你下去干个矿长，不过被我拦住了，我推荐牛琪下去，到时候你接工会主席。”

张瑞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跟他聊起了下一步矿局调整干部的打算。上一次协谷矿已经吃亏了，所以现在矿局要适当给协谷矿一些补偿，于是就给了协谷矿一个正矿的名额。

“还有这事，我不知道。”

吴占锋有些摸不准张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矿长是正矿，工会主席撑死也就是个副矿，任谁看都是吴占锋吃了大亏。

“你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去别的小矿干一把手，没个十年根本就不可能调到大矿上来。哪怕是来到大矿上，最少也要在大矿上干满一届，才有资格排队进矿局，这就十五六年了，到那个时候你的年龄多大？还有资格进副局吗？”

新县矿区小矿众多，几乎到了每个乡镇都有几座小矿的程度，这几十个小矿长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呢，不干个十多年就甭想抢到提拔重要的机会！

“也对！”

吴占锋也知道现在矿局基本不会再要超过五十五的矿长，自己下去绕这么一圈估计早就超龄了。

“牛琪虽然下来之前就已经是副处了，不过资历还是太浅，根本没有资格干协谷矿的一把手。让他下去也算是卖矿局一个人情，到你破例干一把手的时候也好说话。”

在矿局副处级干部就是个普通的副科长，一般年轻人干几年就能挂上。牛琪作为矿局推出来的年轻干部，两年一个台阶也不算突兀。

“一把手要换？”

吴占锋突然听出了不对劲，没听说刘宏明要提拔呀？一般这种事矿局都会提前放出点风来，先试探一下大伙的态度。

“他们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你看着眼馋吗？”

这两天张瑞家里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在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询问了关于协谷矿的很多事。原本这也是很平常不过的事，但是这个客人的身份却让张瑞嗅出了不对劲，搞不好刘宏明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中。

前几天他还特意去刘宏明家附近转了转，当看到刘宏明媳妇开着一辆一百多万的小车之后，他就知道这家伙离出事不远了！

“有点！”

这一阵子王卫建买了一辆七八十万的车，整天在协谷矿周围臭显摆，大伙在背后骂的同时更多的是羡慕。

“你真的以为他们干的这些事没人管吗？到时候一旦出事就是一长串，你说到时候谁最沾光？”

不论是谁在贪污的时候，总认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纸哪能包住火？该出事的时候必然会出事！

矿上对这种事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看热闹，因为每倒下一个，后面都有一长串的人跟着受益。

“您的意思是？”

吴占锋马上想到另一种破格提拔的可能性，在矿上如果一把手出了事，上级一般会新派一个一把手过来。但是如果上级也出了事呢？上级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根本没功夫照顾下面，都是直接让后面没出事的班子领导暂时主持着工作，如果干的好的话就可以直接转正了。

哪怕上级腾出手来给安排个一把手过来，也不会亏待曾经主持过工作的，一般都会酌情给个书记的职务，这样还可以走张瑞的路子。

“你已经干了太长时间副矿了，非常时期一步到位也不稀奇！说起来了，这事咱们还得感谢他们！”

张瑞才没有那么好心给刘宏明提醒呢，这种事不是直系近亲属还是少搭话，万一惹火烧身就麻烦了！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奇妙，当他在台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肯定想不到有人正在帮他准备后事！

“苗书记怎么办？”

工会主席干一把手的前提条件是没有书记挡着，苗龙现在五十来岁正是当打的年纪。

“他正矿资历太浅没法调到矿局里，等吴主席干了一把手之后，我会申请把老苗调到其他矿干一把手，他作为书记，如果刘出了事，他也落不得好。”

随着陈建国退休时间的临近，已经没有人能与吴爱民竞争了，这阵子工会一系人马都跟着挺起了腰杆。

“行，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推荐杨洋进班子？”

吴占锋搞明白了也就不担心了，现在得考虑自己这边的人是不是也该跟着进步一下。

“杨洋的事先别着急，他在外面的工程队跟着干了很多活，暂时还不适合进到班子里，到时候你先推荐长凯吧！”

有时候职务太高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在上级眼里，一些不在班子里的角色，根本不具备拉出来儆猴的资格。

“好的。”

吴占锋只以为杨洋还有别的安排，也就没在意。虽然都是亲戚，但人家是近亲属，还用不着他去操心。

“干了工会主席之后尽量收敛点，别跟他们掺合。”

张瑞怕他被拉下水，在金钱面前没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考验。

“放心吧大叔，到时候我也练字，退休了您干外柜，我干内柜，咱爷俩说送谁走，咱就送谁走！”

张瑞练字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矿区，大伙都被张工如此伟大的梦想折服了！

在农村葬礼上，外柜管钱，相当于财务，写挽联之类的活都是添头。内柜管物，相当于后勤，主要负责烟酒回礼之类的物品发放，也是个需要有文化、能记账的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