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谷镇的人都知道皮皮是条好狗，整个协谷镇三分之二的纯种狼狗，都有皮皮的血统。

在小县城里，机关干部退休之后二次就业的主场就是帮人看大门！就这个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干上的，需要在职的时候跟保安公司打好关系才成！

剪了彩、放完礼花，欢送走购房户，就来到了今天最激动人心的分红环节。

这个小区一共是八栋楼，每栋楼五个单元，每单元十户人家，总共四百套商品房，每套房子售价五万到六万之间，一共收到购房款两千多万，扣去五百多万的成本，纯利润达到了一千六百多万。

看着堆在桌子上的钱，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眩晕。出资的时候，张瑞占了一成的份子，分到了一百六十多万。工程前期张强紧急帮他们垫付了一部分工程款，又拿走两成的份子，这会张瑞跟前堆了四百多万的现金。

其他人跟前基本上也都是以百万为计算单位，最后还有一百多万没名目的钱，大伙也都假装没看到。

天比较热，大伙的心情又比较激动，小屋里的空调好像又不怎么管用，很多人都脱掉了上衣，这下就把前胸后背的艺术品给露了出来。

“行了，都安静一会吧！大家都拿到钱了没有？”

张瑞见所有人面前都摆着一大堆钱，就让他们安静下来，他有事要跟这伙人交代。

“分完了，还有一些……”

钱川是大管家，分到的钱数仅次于张瑞。

“别跟我说那些，我不感兴趣！”

张瑞向来只关心自己的投资应得的，从来不关心茶水费之类的东西。

“今天见你们有这个成绩，我也很高兴，但是这阵子有件事一直卡在我的喉咙里，不吐不快，大川，你知道吗？”

张瑞平静的看着钱川，今天这家伙要不给自己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以后这家伙也甭想进他的门！

“姑父，那是个意外！”

钱川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意外？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你喝那么多酒？谁灌的？我去找他！什么意外就可以拿酒瓶砸人家脑袋？你跟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把人家打进医院？”

前一阵子，钱川因为喝酒跟人在夜市上打架，这家伙借着酒劲一酒瓶就把人家给开了。要不是张瑞跟杨洋出面又是道歉、又是赔偿，这才把事情解决，要不然钱川这次准得进去吃个小半年。

“以后再也不敢了！”

钱川醒酒后吓出了一身冷汗，钱老四抽了他两巴掌，结果不小心闪了腰，现在还没好利索。

“以后喝酒不许超过两杯！年轻人都有点火气是好事，但是咱们县城就这么大，谁家还没个得势的亲戚？哪怕人家家里没成器的，当场捅你一刀，你受的了吗？人生在世，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九十年代新县的民风非常彪悍，社会上的小混混都随身带着小攮子，一言不合就出人命！

“娄二，你犯事的时候，你四叔托了多少人才给你找了个好律师，这才帮你找到活命的路子，你也四十多的人了，他们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你儿子找个媳妇多难你不知道吗？”

张瑞瞥了一眼躲在旁边的娄二，毫不客气的把矛头对准了他。娄二的儿子已经在协谷矿干了快两年，正是结婚找对象的时候，原本矿上的职工找对象都是挑挑拣拣的，但是人家姑娘一打听娄二家的情况，直接就不好意思了！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大川一下就动手了。”

娄二当时也喝的醉醺醺的，见钱川提着酒瓶起身的时候，也没多想，等钱川动手了才暗道不好。

“你见过几个有本事的，半夜十二点去喝酒的？”

“是我的错，我没带好头！”

娄二一向自诩江湖人，不过在张瑞这种强势的地头龙面前，还真不够瞧的！

“你们还是太闲，最近我听说县里好多城中村要开发改造，你们自己去争取，所有人都把钱拿出一半来继续投资，干点正事！”

张瑞这一下就把他们手中的流动资金砍去一半，很少有人能够在金钱面前保持理智，特别是房地产这种来钱特别轻松的产业。

“彪子，身上弄的都是些啥？”

张瑞跟大新几个不熟，只能拿捏最熟悉的彪子，这家伙胸口纹了一个很小的团龙。

“年轻时候不懂事瞎纹的。”

彪子觉得可能是自己形象不好，连忙又把T恤给穿上了。

“赶紧想办法洗了，你见哪个大老板身上有这东西？你戴这么俗的大金链子干嘛？”

彪子脖子上有一串拇指粗的大金链子，明晃晃的很是唬人。

“以前养成的习惯，这玩意好变现，出什么事也好跑路。”

彪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摘下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这是他前一阵子刚买的，花了七八万。

很多混混总喜欢戴着大金链子、小金表，这个不是单纯的炫耀，而是因为不论跑到什么地方，黄金都是最容易变现的东西，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打打杀杀的那套？不怕丢人？你们已经不是小混混了，这两年你们跟着大川干工程，车也买了、大房子也住上了，怎么还想进去撕着吃白菜帮子？”

当年新县看守所有一道名菜，那就是开水白菜，真的是开水炖白菜，还好盐管够，白菜帮子吃着就跟咸菜条子似的。

“现在咱们要资金有资金、要资质有资质、要施工队有施工队，好好的当个正经生意人不好吗？非得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那是正经人走的道？都给我把尾巴夹起来好好做人！”

如果是另一个人这样的口气跟他们说话，大伙早就掀桌子了，但张瑞现在不仅是长辈，还是他们最倚重的摇钱树和救命稻草，这会被他训了也不敢反驳，一个个只能低着头好好听话。

很多年之后，新县开始系统化扫黑除恶，直接倒查几十年。钱川这帮子第一批改邪归正的开发商，由于以前的罪行已经出处罚完了，之后的矛盾也早就化解了，成为当年为数不多经过了层层调查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