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一品
作者:笙歌独欢 | 分类:历史 | 字数:132.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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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府衙
苏惟生也没功夫跟他废话,回过头一面扶着目露茫然的周氏,一面吩咐刘管家去买些家什回来。
苏正德探头一看,也拧起了眉头,淡淡看了那门房一眼,“我跟刘管家一道去吧,小王大夫,小梁大夫,劳烦您二位替他们看看伤!”
“惟安,你跟牛四儿带刘妈妈、张妈她们去把后头几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让小柱他们先在马车上待着,等这边收拾好再出来。”
这回赴任,衣裳被褥吃的用的都带了,锅碗瓢盆和柜子家具却没带,总不能到时候连睡觉的床和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吧?
苏惟安领命去了。
苏惟生见苏正德安排得井井有条,姜叔等车夫力气也够大,确实没有自己能插手的地方,便把苏正德拉到旁边嘱咐道,
“眼下平春平夏没了,小栓小柱重伤未曾,家里少不得要添些伺候的人。只是咱们初来此地,各处都不熟悉,万一新买的下人中混进了奸细探子啥的,反而得不偿失。要不就把荣山、姚敬两个提上来伺候您,新来的家丁就先做着粗使吧。”
这两人都是苏家原来的杂役,上次因忠心护主,也受了伤,不过比小柱等人的情况好多了。
他俩虽没贴身伺候过苏正德,在苏惟生眼里,却也比新买的下人可靠。
苏正德觉得也行,“让他俩去你那边吧,我这儿还有个刘管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也能帮衬。你平日出行办公,身边没人跟着也不像话。”
苏惟生道,“有安堂兄呢!让他跟着我跑个腿,多学些东西,过几年也好参加刑部的考核。毕竟是一家子兄弟,全二叔这些年又一直帮咱们管着老家的生意,安堂兄既在刑名上有天分,也不好就此埋没。”
“赶车的有姜叔叶叔,平日出行也少不了衙役跟随,我这边并不缺人。倒是娘那边,近期别添人,等我把花城摸透了再请个可靠的稳婆。”
苏正德觉得也行,便点头同意了。
苏惟生想了想,跟周氏说了一声,回到马车上换上官服,把委任状取出来,让那门房领着去了府衙的吏房,打算先把就任的交接办了。
等一切收拾完毕,已经到了晚上。
梁一楼解开苏惟生的衣裳就黑了脸,“大人,您这伤……是不想痊愈了是吧?”
苏惟生一低头,就见胸腹两处的白细布露出隐隐的红色,忙干笑两声,
“今日骑马,动作就大了些,梁兄见谅,见谅……对了,别跟我爹说。”
梁一楼脸色奇臭,“哪用得着我说?苏六叔早发现不对了!大人也是,您受伤的事满朝皆知,就算躺在马车里都算正常,做什么非要逞能骑马进城?”
“五十多里路,这伤口不崩开才怪!还好樊大哥他们听话,否则我跟王兄非得累死不可!”
苏惟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梁一楼叹了口气,认命地给小祖宗换药。
次日一早,苏惟生用完早饭,穿戴完毕,就带着两位师爷溜溜哒哒地往衙门走去。
知府的官服是靛蓝色的。这颜色十分挑人,倘皮肤黑点儿,人长得着急一点儿,就会显得又黑又土气。
若本身气质不够出众,还能瞧出一丝猥琐。
苏惟生虽然在前一个月晒黑了一点,可后头养伤又养白了,他本身底子就好,去年年底又猛地长了回个子,现下都跟苏正德一般高了。
因常年练拳,身上还有几分肌肉,看起来一派器宇轩昂、潇洒俊朗,更难得的是,换上官服,还真有几分知府的威严。
后院和衙门只有一墙之隔,但就这么几步路,偏偏昨日除了郝玉成,一个人也没过来。
要是还不明白这些人的态度,苏惟生这些年就白混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就是了。
时辰不算早,前头的衙门已经忙碌起来,官差衙役有条不紊地行动着。
与后头的府苑相比,衙门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常年有人出入。
三人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打眼一瞧,嚯,靛蓝色的官服,除了传闻中昨天下午就到了的那位知府大人,还能有谁?
几名衙役对视一眼,上头虽摆明了不待见这位知府大人,可这位毕竟是知府啊!
就算奈何不了上头的任通判……还有隔壁那位,要收拾他们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这么一想,衙役们便客客气气地躬身行礼,“见过知府大人!大人,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还有那消息灵通一点的,机灵地道,“听闻大人有伤在身,大人可要保重身子!”
苏惟生对后头那衙役点了点头,笑得十分平易近人,
“听见前头的动静,知道你们都开始准备了,就过来看看。本官初来乍到,处处都不熟悉,多看看也是好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直接赶人,只得道,
“这会儿上头几位大人都没到,苏大人不如再回去歇会儿,等大人们到了,小的再过去禀告?”
苏惟生却笑着道,“来都来了,折回去岂不是更麻烦?不如这样吧,本官先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毕竟以后,这里就是本官处理公务的地方了。”
衙役们似乎不太乐意,可也不好上手拦着这位新任知府,只能任由他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他能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苏惟生看的自然不是自己将来的办公场所,而是衙门里的人。
有意思的是,这些人在背对他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几分敬畏、几分排斥,却又并非完全的敌视。
苏惟生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说明,花城府衙内的人并没有抱团抗拒自己这个知府。
工作氛围井井有条,做事的衙役们看着却不太精神,说明白点,应该是带着一股子暮气。
看似该做的事都做了,却并不精心,给苏惟生一种做表面功夫应付的感觉。
苏惟生心知这不该是衙役们该有的精神面貌,只暂时记在了心里,并未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