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子对方梦桥说道：

“恳请方参事让我行刑前能够见我儿子那图鲁一面。”

方梦桥点头答应了。

方梦桥回去后，找到龙营长，和他研究了弄死那图鲁那四个小弟的办法。

戴家，戴天理坐在书房里喝茶。

王海龙的心情乱糟糟的，靠练字静心。

戴天理突然对他说道：

“海龙，你知道吗？师父这辈子真对不起一个人。”

王海龙停下笔，走到桌子前坐下，想听戴天理说话。

戴天理继续说道：

“那就是你那家大姨，先是我负了她。

耽误了她十三年，最后也没有娶她。

现在，我又骗了她，没能救成她爹和她兄弟。

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我却对不住她。”

戴天理说了很多，王海龙静静地听着。

深夜，王海龙拎着一个包裹，离开了戴家。

门口的大树底下，那个小叫花子在等着王海龙。

王海龙朝他比划着手势，小叫花子回答：

“海龙弟弟你放心，我已经和牢里的兄弟说好了，咱现在就可以过去，走吧。”

小叫花子把王海龙送过去后，有一个士兵带着王海龙往监牢的方向走。

这个士兵是杆子帮的，上次戴天理在监牢里毒发，也是他给杆子帮传递的消息。

王海龙还是第一次来监牢，感觉里面阴森森的，还有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总之，不是一个好地方。

到了关着那麻子的牢房，士兵对王海龙说道：

“你得快点儿，十分钟吧，我去给你放风。”

王海龙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看到王海龙，那麻子都惊住了。

王海龙蹲在地上，把拿的包裹打开，里面是一盘饺子和一双筷子。

饺子已经凉了，是今天秀儿包的茴香馅儿饺子。

王海龙隔着围栏把盘子放了进去，朝那麻子比划着手势。

那麻子很感动，眼里闪着泪花，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

王海龙朝那麻子比划着手势，意思是说这个饺子没毒，戴爷爷和我师父也不知道我来这里了，你放心吃吧。

那麻子确实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很快把饺子吃光了。

王海龙朝他笑了笑。

那麻子对他说道：

“小娃娃，如果你是我的孙子多好，乖巧懂事，招人稀罕。

那个治哑巴的汤药，你每天在喝吗？”

王海龙点了点头。

那麻子笑着说道：

“可惜那爷爷活不到你能说出话来的那天了，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

王海龙有些难过，如果那麻子和那图鲁能早日悔过多好，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光景。

那麻子对王海龙说道：

“小娃娃，我没有戴翰霆好命。

他有一个走正道的儿子，而我没有教好那图鲁。

但是我不后悔，无毒不丈夫，做人就要狠点儿。

小娃娃，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王海龙惊讶地看着那麻子，不知道他让自己答应什么。

那麻子指着王海龙说道：

“我和戴翰霆不合，那图鲁和你师父戴天理不合。

这都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你这个小孩子没有关系。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管以后你师父和我儿子那图鲁有什么仇怨，你都不能亲手杀我儿子！”

王海龙眨了眨眼，没想到那麻子会提出来这种请求。

王海龙想了想，那图鲁不是好人，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邪归正。

他若作恶多端，一定会有好多人想杀他，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

王海龙朝那麻子点了点头。

王海龙走出了监牢，小叫花子送他回戴家。

王海龙一路上闷闷不乐，虽然知道那麻子该死，但是心里还是不希望他死的，希望他改邪归正。

但是刚才看那麻子的表现，他可没对自己卖大烟的事情感到后悔。

小叫花子说道：

“真是太好了，那家总跟大杆子作对，现在终于遭报应了。”

王海龙像听不到似的，没有说话。

第二日，吃过早饭，王海龙也打算去刑场看那麻子行刑。

戴翰霆不让他去，说小孩子不能见血。

戴若冰奶声奶气地对王海龙说道：

“海龙弟弟不要去，砍头好可怕的。”

王海龙摇了摇头，非要去。

戴天理说道：

“他要去就去吧，砍头的时候把他眼睛蒙住就行了。”

秀儿说道：

“没事儿，我带着海龙，黄叔，麻烦您在家看着点儿若冰。”

戴翰霆只好答应了，并且也去了刑场。

到了刑场，人山人海，好多热河的老百姓都来了。

刑场上面挂着条幅，写着：

“公审公判大会”六个大字。

方梦桥站在最前面喊着：

“经查，宏盛堂大药房东家那平山及其同伙，

侯来福，绰号六猴子。曲四。庞世贤，绰号螃蟹。刘文义，绰号地出溜子。

自民国元年以来，分五次从不法洋商手中购得大量鸦片。

并秘密加工制成大烟膏，也就是我们热河老百姓俗称的黑疙瘩。

并以承德为中心，多次向附近县城及乡村贩卖。

从中非法赚取暴利，烟货误国害民哪......”

王海龙站在下面听着，感觉戴若冰和这个姓方的参事的眉眼长得特别像。

戴若冰不是戴天理亲生闺女的这件事情，王海龙是知道的。

戴天理曾经对他说过，戴若冰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

王海龙看到玉格格跟她阿玛铁王爷，还有她的丫鬟小铃铛也来了。

方梦桥继续喊着：

“那平山为此次案件主犯，从犯是六猴子，曲四，螃蟹，地出溜子四人。

这四个人是社会的败类，经常聚众斗殴，敲诈商家，残害乡邻，甚至拐卖妇女儿童。

被逮捕入狱后仍不知悔改，居然制造暴动，企图越狱。

现已被当场击毙，可谓是死有余辜，大快人心啊！”

人群开始欢呼起来，都喊着“好！好！好！”

方梦桥继续喊道：

“那平山之子那图鲁，虽身为宏盛堂大药房少东家，但对贩卖鸦片一事毫不知情。

并未帮凶，因而无罪。”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都觉得那图鲁不可能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