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理说道：“跟你爹还耍心眼。”

戴若冰一听，跪到了地上，说道：

“闺女去意已决，望爹成全！

若冰心里清楚得很，都是因为我耽误了爹。

我出生那年，爹正值青春年少。

却因为一条不相干的生命，耽误了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爹带着我进了深山老林，一待就是七年。

等千辛万苦地回到热河，又是因为我。

跟那家大姨有了误会，断了姻缘。

爹，闺女对不起您。

要怪就怪我那亲生的爹娘，他既然不能养我。

又为什么把我带来这个世上，让我拖累您呢？”

戴天理生气地喊道：

“不许再跟我提这个！起来。

闺女，记住爹说的话。

我就是你的亲爹，这辈子都是。”

戴若冰哭着扑到戴天理的怀里，说道：

“爹，我知道在这个世上最疼我的就是你。

可是这次闺女真的要走，要去跟高镜湖在一起。

爹，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去。

但是我不会回去的，我去意已决。

我说过，我的命都是爹给的。

爹若是想要，我随时都能把命还给爹。”

戴天理说道：

“傻闺女，你咋知道爹是过来叫你回去的呀？

我若是不想让你走，你能离开戴家的大门吗？

瞧你这头发乱的，来，爹给你梳头。”

戴若冰坐到大石头上，从包袱里拿出来梳子，微笑着递给戴天理。

戴天理接过，坐在旁边给她梳头。

戴天理回忆着以前给戴若冰梳头发的场景，眼里慢慢地有了泪花。

戴天理说道：

“你这孩子真傻，高镜湖是骑马走的。

你想走路去东北？爹是来给你送马的。”

戴天理把梳子递给戴若冰，走到了一边抹眼泪。

戴若冰从包袱里掏出来一把刀，戴天理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戴若冰把辫子割了下来。

“闺女，这多好的辫子，你怎么给割了呢？”

戴天理惊得目瞪口呆。

戴若冰拿着辫子，走到戴天理的面前说道：

“爹，我去的地方有冰天雪地。

但是不一定有炉火，能烧热水给我洗头发。

有千里沃土，但是不一定能让我有粮食吃。

吃不好就不一定能把头发养好，战场上还子弹横飞。

我哪有时间梳头发呀，爹也不能给我梳头发了。

爹，您把这条辫子留着吧。

闺女不能在你面前尽孝了，留着这根辫子。

就当作留个念想，若是我今生不能再回来。

也请爹不要去东北找我的尸骨，等爹百年之后。

连同这根辫子一起下葬，若我有魂魄在。

也知道该去哪里给爹磕头了。”

戴天理接过辫子，喊道：

“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上马！”

戴若冰扑到戴天理的怀里，哭了起来。

戴天理也流下眼泪，心里十分舍不得戴若冰。

过了一会儿，戴若冰骑上了马，朝远方驶去。

戴天理喊道：

“闺女，包袱里有干粮，盘缠。

你找高镜湖不管找着找不着的，都给爹来个信儿啊！”

也不知道戴若冰有没有听到，她骑着马，很快消失在了戴天理的视野里。

那三个人回到鸡冠子山，立即去找了二丫头。

一大帮人聚集在大堂里。

马豹问他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个胖子说道：

“他说他是热河三道牌楼的戴天理。”

二丫头问道：

“他在哪儿？”

胖子回答：

“山下十里陈家坎子附近。”

二丫头问道：

“你们怎么惹他了？”

胖子回答：

“我们哥仨儿什么也没干，就想去赶个集。

结果撞上了他和他闺女，非说我们三个长得像土匪。

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呀，我们三个都不知道我们做错了什么。

戴天理还说了，以后不能让他见到鸡冠子山的土匪。

不然的话，他见一个收拾一个！”

二丫头生气地喊道：

“马熊，马豹！

带四十个兄弟下山！”

戴天理正走路回承德，准备回去后好好问问王海龙，这鸡冠子山的土匪怎么这个德行。

这时，不远处跑过来三匹马，是艾财神和两个粮栈里的伙计。

戴天理喊道：

“财神，多亏你们过来接我，我这走回去能累死。”

艾财神问道：

“哥，看这样，你追上若冰了吧？”

戴天理回答：

“追上了，马给她了。”

艾财神问道：

“啊？你让若冰就这么走了？怎么不把她追回来啊？”

戴天理笑着说道：

“幸亏她打小我教过她骑马，闺女大了。

长出息了，要到东北打小日本去了。

这是好事儿，光宗耀祖。

当爹的能拦着吗？行了。

别说了，回去做生意去。”

二丫头和一帮人站在山下，等着消息。

一个人跑过来喊道：

“老二婶儿，没找着戴天理啊。”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跑了回来，喊道：

“老二婶儿，东边也没有啊。”

其他人禀告道：

“老二婶儿，我和兄弟们往南追了四十多里。

眼看就到承德城了，一个人影儿也没发现。”

二丫头气得朝天放了两枪，带着在这些人回鸡冠子山去了。

二丫头坐在大堂里，看着马熊给兄弟们分配任务。

马熊说着：

“你亲自带二十个兄弟，三道牌楼动手。

马豹，你带二十个兄弟。

在这儿接应，不得有误。

我也带二十个兄弟，在头道牌楼附近埋伏。

咱们多带些重家伙儿，要是官兵敢过来掺和。

老子就开火，用重火力压着他们。

叫他们救援不得，老二婶儿，您看我这样安排怎么样？”

二丫头拿着扇子，说道：

“你这计划周祥，烧了戴家的粮栈和房子。

把戴天理给我点了天灯，这件事情就干得漂亮。

等你们回来，我们喝上一个月的庆功酒！”

“好！”

鸡冠子山的兄弟们都开心地喝彩了起来。

这时，一道女声响起：

“你们庆什么功啊？”

是那素芝，她来到了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