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没上完，徐云看小天每天上学那痛苦的样子，和南阳商量。

“要不咱们让小天回来吧？孩子说像坐牢，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看看他想干啥，让他出去上班，孩子太小没有出过社会，让他出去打工试试，吃吃苦就回来了。”徐云说

“那要是同意他回来，他在家玩着不上班咋整？”南阳问

“你放心吧，孩子最近天天说他朋友小兵，那孩子也在家，咱村好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在家，有的出去干活了，他估计也想学人家。”徐云说

“出去能干啥？未成年去市里打工也没人要。”南阳说

农村小孩十几岁不上学的很多，刚从学校回到家，都是先玩几个月，然后三五成群的一起出去找工作，多数人吃不了打工的苦，乖乖回来上班，少数人任凭工作累也不想回去上学。

那么小的孩子能找啥工作？未成年市里很多店都不敢用，很多老板看面试的年龄小也不敢用，怕是暑假工，正规店家被查到有未成年员工，一次性罚钱不会少。

村里附近可没那么多规矩，很多小青年都是去饭店当个服务员，理发店当个洗发小弟，超市里面当个收银啥的。

小天他们家这边，很多大型加工厂，他的小伙伴，有人就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制作灯泡的工厂上班，每天早上八点去上班，十一点下班，中午想回家吃饭就回家吃饭，不想回家也可以在厂里吃，下午从两点开始上班，上到下午六点下班。

旺季工作量大的时候会临时组个夜班，夜班从晚上六点上班到晚上十点下班，相反的淡季工作量会少一点，每周有两天休息不说，有时候只用上午去上班，下午不用去直接休息。

班上有几个不上学的已去了灯泡厂上班，他开始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情，也想出去挣钱，到时候他手里有钱，花钱的时候不用再问爸妈要，也能给老俩点钱花花。

挣钱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部手机，他早就想要了，在学校里听别的同学说他有手机咋咋咋的，还偷偷把手机拿到学校过，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买个手机。

那个同学家里有钱，听说手机是新款上市的诺基亚，他没见过这种手机，他爸妈用的是杂牌手机。

包括他姐姐，用的也是杂牌，原本想着问问爸妈，让他们给我买个手机，家里情况有点变化，他就更不敢张嘴要手机，迫切的想赶紧打工挣钱。

这几年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差，南阳是闲不住的那种人，家里有钱就想着折腾，做生意，他盘了个小门面，做点小生意。

人嘛！不愁吃穿的时候就想干点啥，谁会嫌弃钱多，都想挣更多的钱，那会农村一直流行着用小麦换面粉，大米，挂面，方便面，苹果，梨子，这类的，南阳开的门市店就是干这个的。

他和徐云，俩人买了辆三轮车，去市里面粉厂进货，店里放点，油、挂面、大米，面粉，再去市场上批发点水果放店里，到时候村里人换下来的小麦，他俩再送回面粉厂，挣的就是中间的差价钱。

那时候徐云不上班，跟着南阳做生意，门市店每天都是她去，店里生意好或者不好，她都不知道，南阳当家作主，她从不过问。

闲的时候南阳还去打麻将，后来也不知道是他打牌输了，还是生意出来问题，反正就是赔了很多钱，徐云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南阳不愿意说，她也不逼问，最后店开不下去关了门，家里可以说赔的一分不剩。

没办法小天要吃饭，春燕也要读书，徐云不打算跟着南阳干活，准备俩人分开上班，南阳想干啥就干啥，他赔了起码徐云还有一份工资可以让俩孩子花。

那天徐云很郑重的找南阳商量这件事，把南阳吓得不轻，还以为媳妇想离婚。

“老南你跟我进屋，咱俩谈谈。”

南阳看着自家媳妇自顾自的进屋，饭桌上的小天和春燕望着他也不说话，脸上写着担忧。

“没事，没事，你妈肯定是想和我说悄悄话，我进屋了啊，春燕你俩吃完饭，你把碗端厨房，泡池子里别动，我一会儿出来洗。”南阳安抚俩孩子的情绪。

最近家里事情太多，孩子们长大了，从大人的表情上也能多少看出来点啥，爸妈不说，孩子们不好意思问，也不敢问。

“嗯，我知道了。”春燕乖乖说

南阳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往屋里走，临走还拍了拍春燕的肩膀，无声的再一次告诉她不要担心。

前不久春燕刚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在这关键时刻，家里生意却出了差错，大好的未来才刚刚朝她招手，徐云怎么能不着急。

“媳妇，有啥事你说吧？”南阳问

“春燕大学马上就要开学，咱们现在这个情况，我不能再跟着你干活了，咱俩咋样都行，不能耽误孩子，我出去上班，你随便怎么折腾都行。”徐云说

“媳妇，你这是啥意思，不管我啦？你出去干啥活，小天才八岁，你出去上班，我又不在家，孩子中午放学到家饭都没得吃。”南阳说

“这你不用管，工作我都找好了，咱们村不远，镇上很多针织厂，加工帽子，帽子上戴的那个帽檐需要加工，我可以在家里做。”徐云说

她也没说假话，附近确实很多帽子加工厂，你只要选择干这个，人家可以送货上门，就是需要一台缝纫机，她没学过缝纫机，不晓得能不能学的下来。

“登缝纫机？一你没学过，二咱家没有缝纫机，你咋做帽子？”南阳怀疑的问。

“问过了，你准备干人家老板给你送缝纫机，你啥时候不干了人家给缝纫机拉走，我是考虑这做这个时间自由，中午不耽误给小天做饭。”徐云打听的很清楚。

“哎！要不是生意嘭了，我真不想你出去上班。”南阳大男子主义的说。

“现在说这有啥用，燕子上学不要钱？小天别上学，不上班让孩子喝西北风去？你呢？生意不行了你去干啥？你准备找啥工作？”徐云气愤的反问。

“别着急别着急，我工作也问好了，公社给我找的工作，去市里看大门，明天就能去报道上班，工作稳定，几个人换班，一天八个小时，就是明天开始我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时间不够。”南阳低声下气的说

徐云压着心底的怒气，“看大门？你确定看大门能挣到钱？看哪里的大门？”

“咱大哥让人家给我找的活，看电厂大门，基本工资不高，但是活好呀！能挣点外快，我去厂里打听过，问了问现在看大门的人。”

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徐云听得一头雾水，啥也听不懂，看出来的南阳笑呵呵的给她解释。

“看大门的告诉我，夜班比较吃香，放行一个车能收点这个。”南阳手指做出数钱的手势。

“啥意思？我看不懂，你说的直接点别卖关子。”徐云不耐烦的说

“我的傻媳妇，这手势是啥？数钱的标准手势你不知道？你真是个老实蛋。”

“能收钱？人家公家的地方，你私自放行还敢收钱？你这也算是贿赂吧？别到时候让领导发现又给你辞退了。”

徐云老实惯了，不想再因为南阳担惊受怕，收受贿赂这事可大可小，她害怕。

“五块十块的算啥贿赂，现在看大门的和我说的，他就这样办的，到那我能上夜班尽量多上点夜班，能弄点这钱也行。”

“你别到时候公家给你抓起来，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我也管不住，反正呀！为了俩孩子，你最好不要私自放人进去，还是本份一点好。”

春燕马上就上大学了，她可不想南阳在出个啥岔子，到时候因为他耽误孩子上学，那就真是毁了春燕一辈子。

“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准备啥时候接缝纫机的活？”

“我和人家做帽子的都说好了，明天机器就给我送过来，我时间比你自由，放心吧能照顾到小天，咱俩努努力，咱点钱，孩子慢慢长大了娶媳妇也要花钱。”

“你不先去人家厂里学几天缝纫机？直接就让把机器拉回来？回来你跟谁学呀！”

“咱房子后面那道街里，牛嫂子干的就是这个，我可以让她教教我。”

“算了吧，大家都是挣钱的，教你耽误人家挣钱，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你还是去帽子厂学学，学会了再让人家给咱拉机器。”

俩人你来我往，商讨了许久，最终徐云觉得南阳说的有道理，就按他说的来，先去厂里学学缝纫机怎么登，帽檐边怎么缝合，学会了熟练了再让人家拉机器。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分工合作，为了这个家过的更好，俩人共同努力，刚学会登缝纫机的徐云，废寝忘食的登机器，总想着多挣点钱，再多挣一点钱，常常忘记吃饭。

送春燕出去上大学以后，她更加努力的登机器，这么大一个村考上大学的男孩子一个没有，女孩子有三个，春燕就是其中之一，上学咋能不花钱，多存点给她寄过去，外面不比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该花就花，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

南阳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该收的钱一个也没落下，每天五块十块的，一天下来也能有个百儿八十块，几年下来光这钱就存了几万块，他的基本工资用来还帐，这钱他不敢花。

家里花钱的地方都从徐云挣的钱里扣，本来以为就这样，顶多一两年帐就还没了。

可是南阳不是省心的主，又开始打如意算盘，看村里人养猪挣了不少钱，把外快挣的几万块拿出来投资养猪，心思走到养猪这事上，徐云怎么拦都拦不住。

再者家里有空闲的院子，现成的地方，南阳看地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拿来做点什么。

白天南阳在家喂猪，晚上去市里电厂上班，没有人的时候可以躺门岗室睡觉，徐云接他的班，晚上住猪场里帮忙看猪。

那时候的社会治安是有点乱的，村里小偷小摸的人不少，混混小青年胆子很大，偷看家护院的狗吃狗肉，或者卖掉。

村里院墙矮的人家还被偷过，家里被小偷翻的乱七八糟，钱没找到把人了家里铁做的东西都拿走了，厨房那些铁的锅碗瓢盆都被一扫而空，你说能拿这些东西的小偷，年龄能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