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带着孙女紧赶慢赶的往家来，人都放到床上了，家里围观的人也走了。

听到她们回来的声音，程志新走了出来，叫了声娘，然后把事情跟老母亲说了声。

程母一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连声道：

“活过来了就好，活过来了就好，阿弥陀佛，这都是祖宗开了眼了。”

程志新没有说怕人醒过来会是傻的，看着母亲真的开心的笑了，程志新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徐晓霜醒来时，天都完全黑了。

黑暗中慢慢的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徐晓霜还以为自己眼睛瞎了呢。

听到传来吱呀一声，有一道门打开了。

接着就看到一道昏暗的光。

一个老妇人，一手举着一个油灯，一手扶着墙慢慢的走了进来。

随着老人的走近，看到她把油灯放到一边，又摸索着向自己所躺的地方来。

油灯的能见度很低，借着这光，都看不清这屋子是什么样子的。

只看得出来这是一张床。

顶上是低矮垂下来的蚊帐，已看不出颜色。

手能感觉到背下躺着的是一种凉席吧，冰冰冷冷的。

身上盖的被子有股子味道。却又硬又重！

“阿婆，她是醒的，睁了眼睛的。”

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把徐晓霜吓了一跳。

徐晓霜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才看到了从老妇人腰后伸出来一个小脑袋。

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一些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中，又被老妇人挡住了身形，她不出声自己都没发现有个孩子。

正走到了床边来的老妇人听到孩子的声音，忙伸手向徐晓霜来摸索。

她眼睛确实看不到！

徐晓霜看到一双枯瘦并感觉关节都有些扭曲的手伸向自己，有些害怕的想往里挪一下。

可是不知道是身子不听使唤，还是自己吓懵了，徐晓霜发现自己动不了。

“是醒的吗？”

老妇人的手轻轻的摸到了徐晓霜的手。轻声的问了一句。

徐晓霜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没听到回话，老妇人的手沿着徐晓霜的手往徐晓霜的脸上摸来了。

那个小孩子转头对着屋外大声叫道：

“二叔，这个人醒了！睁开眼睛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是不是喉咙有些疼？说不出话来？”

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老妇人本来是想摸向脸的手倒是缩了回去。

但人却侧身坐到了床边，只是轻声的问道。

当然，这句问话还是没有人回答。

随着小孩子的叫声，那个门的地方又一黑，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那门口。

看不清楚人，但却能感觉到，他个子很高。

“二叔，你过来看看嘛，真的醒了，只是不会说话。”

那小孩子还跑过去，把人牵了进来。

随着他走了过来，这黑黑的屋子里有一种压迫感。

被程兰兰拉到了床前，程志新就看到徐晓霜正瞪着大眼睛看向他们。

程志新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帮娘确认了一下：

“娘，她是醒了。”

“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醒了就好！”

老妇人忙双手合十的连连道了几个好。回头又问道：

“都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晓霜，要不要先喝点米汤？”

虽说看不见徐晓霜，但老人的话是对着徐晓霜说的。

徐晓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但听老人提及吃东西，倒是真的觉得有些饿了的感觉。

“阿婆，她张了嘴说不来话。”

小孩子一直趴在那床边来回的看着。

“哦，哦，对，她的喉咙可能很疼。志新啊，你去看看灶上留的米汤还热不热，要是冷了就加把火蒸热一下。”

老妇人轻声说道。

程志新看了徐晓霜一眼，也就转身出去了。

他一出去，老妇人又转头来轻轻问道：

“你身上还疼不疼？不要怕，以后有啥子事想开点儿。一根田坎三截烂，人一辈子要遇到很多难处，总是会过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娃儿呢，想开些。”

虽说惊恐的感觉还没消失，但老妇人的话听到耳里，却是真诚的在劝告人。

只是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摸到了徐晓霜的腰上，把徐晓霜翻来侧着身子，然后伸手到徐晓霜后背。

徐晓霜感觉到她摸到了自己的身上的裤子，但接下来却是从裤腰往里摸了去。

啊！这是要干什么！

徐晓霜快速用唯一能动的手抓住她的手！

“别怕，别怕，我不是要动你。你这身后垫的一个裤子，我拿出来！”

先是觉得这个身子很沉，现在一翻动这个身子，一些感觉就明显了。

徐晓霜虽说抓住的是老人的手腕，但老人的手却是抓到了垫在她背后的东西给拉了出来。

正是塞到屁股里的东西。

老人把这小裤子往床外丢了出去。

嘴里才解释道：

“这是铁花婶给你垫的。她救活过像你这样做的人，说是要把阳气堵着，不能漏了气，不然就救不活。”

徐晓霜瞬间就尴尬了。这是什么情况！

堵着屁股不让漏了气，这就是救上吊的人的办法？

徐晓霜现在说不出话，也就只有闭上眼睛回避尴尬了。

程志新端来了温热的米汤，又皱起了眉头。

母亲眼看不见，不能让母亲喂，侄女还小呢，侄女也不好喂。

程志新把碗往前递了一下：

“你起来吃啊！”

徐晓霜咬了咬牙，自己应该吃点东西下去，这个身体虽破，但自己来都来了，总得要活下去啊！

可是连动了两下，这盖的被子又硬又重不说，这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一样，手还算是能动的，腰身有些不自在。

看到徐晓霜动了几下，也看得出来，她撑不起来。

程母伸手摸，又摸不出什么：

“晓霜，起来得了不？要是起不来，就让志新帮你一下。”

回头又叫道：

“你把碗放柜子上，你抱她起来喂一下嘛，她一天都没吃了，应该是没得力气得。”

程志新又皱起了眉头，还没决定要不要帮忙呢，老娘又念着：

“她的脖子有些疼的，你一口一口的少喂些，晓霜，慢慢的吞，慢慢来。”

人都躺在这里了，怎么也要让她活下来才是最好的。

程志新还是听母亲的话，把米汤碗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然后一步就踩上了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