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上别人家串门也不是很合适。

程母早早就有交待。特别是过年，不要带着孩子去别人家，越是亲近的，越不要去。

因为乡下有个习俗，过年会给自己亲近的一些孩子压岁钱。

比如他们要是去了铁铁花婶家里，那肯定铁花婶会给孩子们压岁钱的。

不管是几分，对家境一般的人家来说，都是一个支出。

所以，程母在这种事上看得很透，不会带着自己家的孩子四处去走。

而有的人家，就会特意让孩子出门去各家，说是去玩，但人家的大人见了孩子，多少都会给一分两分或是五分的压岁钱，一个孩子五岁，两个孩子就是一毛钱了。一毛钱也就一斤米的钱了。

为了这个，徐晓霜把修房子时剩下的红纸给留了起来，专门裁了几个小正方形放着，谁要是来了，就拿一张红纸包一下，这就是一个小红包了。

不带孩子出去走，徐晓霜就在家里把昨天清理出来的碎布给拿了出来，她粘布壳子，三个孩子都跑来帮忙。

程志新倒是闷头闷脑的去了后院。他准备把后院给清理一下，还有一些剩下的砖，虽说可能不是很整齐的砖了，但用来铺一条路出来还是可以的。

路不是很宽，两块砖顺着就往前铺了过去。

从前院的坝子到后院，分了几个去处，一个是到厕所，一个是到后院的偏房。还有一条就是到后院的那些空地。

前几天徐晓霜把这里围了一下，说是以后再铺上一些泥，把这里用来种菜。

徐晓霜和程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徐晓霜突然说道：

“娘，要不我们也请一天客吧。我们这房子修好了。平时也得他们的照顾，再说，老娘你还在呢。我们也不请多，就像安家酒那天，也就四叔一家，三哥一家和红旗她们。”

程母顿了一下说道：

“我本来也是有这个想法，但你们今年不是还欠了那么多的钱，这又才请了客的，今年就不请了。他们都知道我们的情况的。”

徐晓霜想了一下说道：

“没事，这两个月，我赶着点做鞋垫子，上次红莲姐还问我兔子卖不卖，说是街上有人要买。我到时跟她说一声，要大的小的我们都有。也可以卖点钱。欠的帐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你说不请就不请嘛，不过，二月底是你过生，到时我们再请他们来吃顿饭吧。”

程母有点恍惚。自己都好多年没过过生日了。难为晓霜还记着自己过生呢。

这次，程母没有拒绝。

徐晓霜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去年因为自己刚来，这家里的情况也不允许，吃都没得吃，还过什么生辰啊。

徐晓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了，因为自己倒是记得上辈子的生日，这辈子的不知道，也就不好提给自己过生。

新的一年来了，每个人都有一个生日的。今年，兰兰就六岁了，亮亮也四岁了，笑笑就两岁了。

没有幼儿园，要是有幼儿园，亮亮也该送送幼儿园了。

徐晓霜一边慢慢的把浆糊抹平，一边想着这些杂事。

今年也得立个小目标，最少要把欠的信用社的钱和欠的红莲姐的钱全都还清。

只要桑树不出问题，还清债也就是早迟的事，对这个，徐晓霜还是有信心的。

上午弄了两条布壳子出来，主要是布太碎了，要一块一块的拼。不方正的，还得修剪一下。

下午再糊，终于把昨天清理的碎布都给糊上了。

晚上躺在床上，徐晓霜说起下个月给老娘过生的事，程志新也叹口气，顺便说了句：

“对了，晓霜，你哪天过生？”

徐晓霜一僵，顿一下说道：

“你手上不是有结婚证么，上面有。我不知道，反正我又不过生。也没有人给我过生。”

程志新笑笑还真的翻身爬起来，点起火找出结婚证，这上面是写了两个人的出生时间。

“咦，晓霜，你的生日才过了，这上面写的是十二月二十。”

徐晓霜腾的一下坐起来，突然有点印象了，想到了陈媒婆好像说过，自己过了十八岁就可以办结婚证的。那他们去年就是因为自己过了十八岁，就去给自己办了结婚证。

那现在，自己就是过了十九岁了。

看来是没机会长高了，这小身板，估计一米六都没有吧。

徐晓霜有些颓丧叹口气道：

“那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没想到两人同床共枕了一年了，互相都不知道生日呢，自己这是把日子过得好漫不经心啊。

“我比你先过，我是十月十五过生，去年的都过去了，今年的还得等。”

“娃娃些呢？好久过生？”

“兰兰好像是这正月十六，我记得是过大年那天，大嫂就开始说痛，然后痛到第二天才生下来的，就是兰兰。”

“亮亮我就记不清楚了，但应该是四五月的时候，哪一天我就记不清了。笑笑我记得，八月十九。大嫂也是过中秋那天晚上开始说肚子疼的。然后一直疼了几天，然后……”

程志新心里有个过不去的事，就是这事，他本来在八月十七就准备送疼了两天的大嫂去医院生，但是，请来的接生婆还有大嫂都不去，说是去医院要钱。

林四婆在十八那天被请来，林四婆就说了要送医院，但大嫂还是不肯，说自己生了两个的了，没问题。

其实都知道，大嫂是担心家里没有钱。

大嫂就那样熬着！接生婆都叫了三个来。

十八那晚上，林四婆看大嫂不行了，就问了程母的意见，然后把笑笑给拉出来的。

然后，大嫂就昏过去了。天快亮的时候，他叫来程建设，准备用筏竿抬大嫂去医院。

结果还在绑筏竿，大嫂就开始大出血，是程志新强行要抬大嫂去医院，但还是死在了路上。

（筏竿：是指用两根长竹绑着一把晾椅，然后两边端各一个人抬着，现在有些风景区还有，比如峨眉山景区有抬筏竿抬游客上山的。）

这事，就成了程志新的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