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青雨小脸儿一红，真的没想到母亲第一个是叫上她。

但还是大方上前一步：

“大哥。”

“这是你兄弟媳妇儿，我们给你写不了信，不能传话告诉你这事。建设去年中秋节时成亲了。建设过来，和你哥比比，看看，这小子都和你差不多高了。”

程建设从知道哥的手没有了，就一直站在哥的身侧红着眼睛看着哥。

这是他从小的偶像。知道哥是当兵去了，但没想到他回来会少了点儿什么。

“哥。”

程卫国伸手拍了拍弟弟，很是强壮，不错。

顺着弟弟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建设身后的程志新。

程卫国顿了一下笑道：

“是志新吧？”

铁花婶也笑：

“是啊，我看志新好像长得比你高一些了。志新也娶媳妇儿了。看看，晓霜，过来，这是我大儿子，你也叫大哥。”

徐晓霜上前一步，微笑道：

“大哥好。欢迎你回来。”

程卫国轻轻点了一下头，眼神上下看了一下，就看到了志新看向自己媳妇儿时脸上露出的笑容：

“志新。确实比我高一些。”

然后又左右看看道：

“志富呢？”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程三哥言道：

“卫国，志富不在了，病重走的，他媳妇儿也不在了，只留下了三个孩子给志新他们两口子养着呢。大娘眼睛都哭得看不见了。”

程三哥和程卫国还有程志新的大哥程志富当年算是这个队的三剑客一样的存在。

只是程志富最大，且更老实一些。没有程卫国调皮，小时候，程卫国干的好多坏事，都是程志富给担下来了的。

十年没回来，一回来告诉他自己的小伙伴没有了。不只是小伙伴没有了，小伙伴的爱人也不在了。

这一连串的打击，程大娘自然受不了了。

看看程志新，程卫国走过去，看到了站在程志新和徐晓霜身边的三个小姑娘。程卫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哽咽，伸手按了按兰兰的头。

徐晓霜提醒一下兰兰道：

“兰兰，叫大伯。”

亮亮向来嘴比脑子快，直接就大声叫道：

“大伯。”

她笑咪咪的叫完了，顿了一下才想到大伯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亮亮，这是我姐，兰兰，这是我妹，笑笑。”

程卫国伸手又按了按亮亮的头。

铁花婶把家里人都介绍了一下，当年他走的时候，妹妹还没嫁人，弟弟也还小。志富还没订亲，志新也还在掏鸟蛋的年纪。

十年，回家变化太多了，父亲母亲头发都白了。

程慧慧叫着：

“娘，叫着大家先吃饭，吃了再聊，哥肯定也饿了。”

程志新拿过来的干净的碗筷，把程卫国请来入座，大家又重新坐下来吃饭，只是这下大家都吃得更快，想吃了好好问问程卫国的一些事。

程卫国拿过酒壶，给父亲倒上一杯酒：

“爹，我敬你一杯，这些年，我没尽孝，没在家帮着你做点儿家活，还一去就没管过家里。”

程四叔接过杯子，嘴里说着：

“卫国卫国。就是为了国家，爹知道，知道。”

嘴上说着知道，注意着那一桌的人都看到了，程四叔的眼睛是红的。

给父亲倒了酒，程卫国又倒了一杯走到这边桌子来：

“娘，这些年，你辛苦了。弟弟妹妹都成家了，这家里这些年经历的事不少，儿子不孝，没能帮娘一点点。”

向来爽快利索的铁花婶有点说话都说不清了，站起身来接酒，程卫国忙道：

“娘，你得坐下。”

“我坐下，坐下。你回来了娘就高兴了。娘真的高兴了。”

铁花婶抹了一把脸，伸手接过酒，开开心心的喝了下去。

程卫国转身就倒酒给了妹妹程慧慧：

“慧慧，你长大成家了，你出嫁哥不在，但你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他，你有哥。”

“嗯。”

一边的胡正才忙道：

“哥，我不敢欺负她的。”

程建设补一句：

“我姐不欺负姐夫就好了。”

所有的人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本来有点感动的程慧慧一下子就有些恼怒了：

“建设，我欺负过他吗？”

程建设被谷青雨瞪了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嘛。破坏气氛。

程建设用手肘碰一下姐夫，胡正才忙道：

“没有，大哥放心，我保证不会欺负慧慧，也得我敢啊。这些年你不在，建设可是把慧慧护得很好，还偷偷来我们队看过，怕我悄悄欺负了慧慧他不知道。结果，他一来……”

话没说完，就被站起身来的程建设给捂住了嘴，没好气的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

铁花婶笑骂道：

“就你们欺负正才。我来说，你妹妹刚嫁过去两个月，我们队另一个差不多这时嫁的姑娘在婆家被打了，你弟听说了，就担心慧慧被打了都不回来说。于是就叫着志新，两人偷偷去正才那个队，偷偷观察慧慧在那家过得怎么样。”

“结果，两小子藏在包谷林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抓了个奸，但却被人家说他们是小偷，还惊动了公社。”

“娘！”

程建设不想说这种糗事。但被娘当着小媳妇儿的面说了出来。

超尴尬啊。

一边的程志新也是很不自在的忍着笑，然后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就不看徐晓霜。

程三哥顿一下说道：

“婶，就是那年我摔到了脚，你去公社领人那回？”

“嗯，要不是你受伤了，我肯定不得去丢脸领人，让你做队长去给我把人领回来就是了。”

“好在人家公社的人都是明事理的，查出来了那两个人是为了掩盖他们的丑事，故意说这两个是小偷的事。不然，都得在公社记上一笔了。”

徐晓霜和谷青雨对看一眼，这俩伙，居然还干过这种事。去看了人家那啥，也不怕长针眼啊。

程志新晃到了徐晓霜的眼神，就知道今晚上定又要被追问了。

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徐晓霜和谷青雨及钱三嫂就主动去洗碗了，让他们互相再聊聊。

这些年不见，他们想问的，想知道的，得互相再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