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苒愣住了。

霍君扬的反应让她始料未及。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一切都对她百依百顺。

即便他们闹了矛盾，即便她把他逼得很紧，但只要她一流泪一说软话，他还是会乖乖回到她身边。

可现在，霍君扬的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陆苒有点慌张，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继续掉眼泪。

“君扬，你把我想成什么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你是个很难得的男人，我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是啊，我真难得。”霍君扬苦笑，“以前你看我，就像看傻子一样对不对？”

“君扬！”

“你知道我前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吗？”

霍君扬直视着她的双眼。

“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做什么都不对，耳边总有个声音对我说：你不行……”

“苒苒，我晚上会做噩梦，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我感觉很困，但就是没法入睡。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见人，连漫画也不更新了。”

“可是这段时间，”他一字一顿，“你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

陆苒脸色变了变，“君扬，我……我这段时间有点忙。”

“忙？忙到连发条消息给我的空都没有了？”

“不是！”

“苒苒，你爱的可能不是我。”他翘起的嘴角略显苦涩，眼中满是悲哀，“你爱的，是财富和地位，是可以把你看不顺眼的人随意踩在脚下的那种权势……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我喜欢的事。”

“君扬！”陆苒急忙抓住他的手，“我……我知道，我现在也想通了！我不会再逼你看那些书，不会再让你去跟你大哥争什么，反正……反正霍家最后总会有你一半的！”

“什么？”霍君扬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脑子里先是空白，接着自嘲的笑起来。

说到最后，终究离不开霍家的一半。

霍君扬咬咬嘴唇，用力甩开她的手。动作过大碰到桌上咖啡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陆苒震惊的看着他。

“不可能了。”霍君扬痛苦的摇摇头，“苒苒，你放过我吧。我们的感情已经变了，我们回不到从前的！”

“霍君扬……”陆苒狠狠咬住每一个字，“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渣男！”

“苒苒……”

“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你竟然不要我了！”

陆苒的歇斯底里引来很多人侧目，那种怀疑的目光像一把把尖刀，把霍君扬刺的生疼。

人们习惯于同情弱者，但往往被同情的都不是真正的弱者。

霍君扬心怦怦跳着，后退两步，头在隐隐作痛。他许久没有那种做噩梦的感觉，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如此清晰，有想鬼魅一样缠住了他。

这里憋闷的透不过气来。

他转身想往外跑，陆苒上前就抓住他的手，两人在咖啡馆里拉扯起来。

“不行，你不能走！”

“霍君扬！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这样对我吗？你还是不是人啊！”

她甚至把曾经自杀的事情四处宣扬——“我为这个男人吃过安眠药，差点连命都没了！可现在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陆苒哭的惊天动地，霍君扬傻站在那，不知所措。

这时忽然有人拽住他往外走！

霍君扬一惊，那个拽他的人竟是……裴念？

“陆苒，你不要再闹了！”裴念怒目而视，“你非得把二公子毁了你才开心吗？！”

陆苒也愣了愣，接着目光变的恶毒起来。

裴念上前一步，把霍君扬挡在身后。

她是碰巧经过这里的。

咖啡馆离陆氏大楼不远，她原本是下来买杯咖啡喝，没想到一走到这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她进去一看，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陆苒，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二公子以前对你怎么样？”裴念神色严厉，“你为了一己私利，先是想出卖陆氏，现在又在威胁二公子！以前我对你还有一丝愧疚，呵，现在才觉得，你这种人真是不值得同情！”

“裴念！”陆苒火冒三丈，“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样说！别忘了，我妈妈是被你害死的！”

“她是被她自己害死的，与我无关！”

“你……”

陆苒恼羞成怒，抓起桌上一只玻璃杯就朝裴念砸过去。

裴念推开霍君扬，自己也灵活躲闪，玻璃杯摔在墙上，呯的一声，尖锐刺耳。

陆苒又迅速捡起地上玻璃碎片，朝裴念刺去！

周围的人一哄而散，有人喊着报警。裴念往后退，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扶住她肩膀，帮她站稳，然后稳稳出手，一把抓住陆苒的手腕！

陆苒愣住，讷讷喊了一声，“叔叔……”

“你疯了吗！”陆离山声色俱厉。

玻璃片掉到地上，她也被陆离山甩到一边。

“陆苒，你想干什么！”

陆苒看了看他们。

陆离山把霍君扬护在身后，还有一只手搭在裴念肩上。

陆苒近乎疯狂的笑起来。

“叔叔，你还真真喜欢护着她！……呵，你们都护着裴念，连你也护着她！”

“陆苒。”陆离山脸色阴沉，“你出卖公司在先，现在又想伤害裴念和扬扬！我不护着他们，难道护着你？”

陆苒脸上浮现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她眼睛里透着阴暗，阴阳怪气的说道：“叔叔，你不觉得你跟她挨的太近了？”

“你说什么？”

“您不是一向洁身自好吗，不是对婶婶忠贞不二吗！”陆苒大笑，“可现在你怀里抱着她，难不成是想给我换个婶婶？哈哈哈……”

“陆苒！”陆离山拳头攥紧，额头上青筋爆突。

从前混江湖的时候，他们有不打女人的规矩。他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遵守这个规矩。

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尤其在经历过骨肉分离又团聚之后，他更珍惜生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然而现在，他真想亲手坏了那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