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告天下……”连瑞秋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话，林家的面子要往哪放？”

肖丽然长出一口气。她在林家待过，虽然跟林兆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她也了解林家的行事作风。

当年，林兆江只不过是把宋晚养在身边都能招来董事会那群人那么多的非议，如今宋晚将这段往事昭告天下了，董事会的人更会借机让林兆江难堪。

宋晚或许不知这其中的利害。

可蝴蝶效应一旦发生，到了林兆江那边，掀起的可能就是一场风暴。

“我去找宋晚谈谈吧。”肖丽然低声道。

“那这段时间，宋晚的那些活动……”

“都如常进行。”肖丽然没有退路，“合约都签了，哪能跟渠道方反悔？不过在她参加活动的时候，你多盯着点，提前告诉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吗？”

“嗯！”

*

很快，宋晚成了炙手可热的新人作家。

她的生活被接踵而至的签售会、宣讲会、书粉见面会等等填满，忙的不可开交，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了。

稿酬分成也是水涨船高，版税可观。她现在已经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从酒店搬出来，在市中心买了一间公寓。loft上下两册，面积不算太大，不过胜在朝向和采光都非常好。她把家里布置的文雅清新，很有书香气。

当宋晚在购房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她想起从前，她曾经那么想跟林兆江拥有一个家……却忘记了女人的家，只能自己给。

这天她正坐在窗前看书，咖啡壶里刚煮好的咖啡冒着氤氲香气，时光安静地流淌，所有的感觉都刚刚好。

她看了看手机，又有林兆江发来的信息。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发消息给她，字不多，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他或许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但依然想跟她说点什么。

宋晚从没有回应过。

她怕自己一回应，就会忍不住回头，而只要一回头，注定又要踏上那段悲伤的旅程。

她不回应，却又舍不得删除这些字。她一遍一遍看着，像是要把每一个字印刻在脑海中。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晃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关掉手机，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犹豫着过去打开门，看到的是肖丽然爽朗的笑容。

“然姐？”

“哎呀，真是让我好找！你这丫头怎么把手机给关了？电话打不通，我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新家的地址！”

宋晚赶紧让她进来坐。

肖丽然进屋四处打量一下，不由得笑起来。

“干干净净的，淡雅素净，像你的屋子！”

宋晚一怔，轻笑道：“这还有什么像不像的啊？”

“当然！”肖丽然点点头，“比如我的房子就比较乱，因为我这个人本身就神经大条，什么东西都摆在外面，看上去乱糟糟的，实际上我知道每一件东西的位置……再比如说，林兆江那种有洁癖的，还要时时刻刻彰显自己品味，就连办公室他都要用欧式风格，能装嘛……”

肖丽然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宋晚笑了笑，没说什么。

肖丽然赶忙拿出一份合约，打破尴尬的气氛。“我今天来是要给你送这个的。”

宋晚翻开一看，是续约协议。她二话没说就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晚晚……”肖丽然有些感动，“这协议这么厚，你好歹看清楚了再签字啊。还有，那些分成什么的，你不得算清楚了？”

“然姐，”宋晚抬眼看她，真诚笑道：“咱们两个之间，不需要这些的。”

“或许还有别的出版公司，给你的条件更优厚。”

“可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宋晚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落地有声，“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为我尽心尽力，我当然也要竭尽所能的报答。”

“你……”

宋晚签好字，把合约往她手里一拍，笑的十分灿烂。

“这可不是什么续约协议，这是我的卖身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然姐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肖丽然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其实她俩都是一样的人，别人对自己有一点好，就想拿一辈子来报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肖丽然行走商界这么多年，这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势。

就因为这样的性格，她不知吃了多少亏，也不知遇过多少贵人。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有个人，比我对你更好？”

宋晚嘴角的笑容凝住，神色微微变了一下。

“同为女人，你不原谅他我可以理解的。”肖丽然拍拍她手背，“不过他也付出代价了……”

“然姐，你今天也是来为他做说客的吗？”

“并不是。”肖丽然摇摇头，“你曾经受到的伤害，我光是听一听就觉得脊背发凉。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我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可我也不会圣母到让你原谅他。我只是想给你分析一下你跟林兆江现在的处境。”

宋晚皱了皱眉，静静看着她。

“中林集团内部一直不怎么安稳，林兆江能暂时压制住，但他不敢出一点错。只要有一丁点的纰漏，就会被他的对手抓住大做文章。你的那本书里，有一些改动过的情节，现在已经被人拿来利用了。”

“什么？”

“了解你们那段过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是你俩以前的事。他在家族里那些死对头，会用这件事挑起事端，大肆渲染他的私生活……晚晚，人言可畏，如果再这么下去，董事长的负面新闻太多，董事会就会以此为理由逼宫，逼他辞职。”

“接下来，他们的矛头可能还会指向你。”肖丽然继续道，“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但你卷入这场争斗是在所难免。你也不希望自己被某些人当枪使吧？”

“林兆江会保护你。”她握了握宋晚的手，“但你也得想办法，保护你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