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柳婉婉和柳老太都是一愣。

旋即便是柳老太警惕的质问：“你是谁？”

柳婉婉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绕开她就想直接走。

柳老太盯着她的身影，等柳婉婉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眼睛一瞪，认了出来。

“柳婉婉？”

柳婉婉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否认：“我不是。”

柳老太哪里会信，一把抓住她。

“小蹄子，谁让你回来的，我就说怎么满屋子的晦气，回来了还连声奶都不会叫了是吧，还蒙着个脸，当老娘看不出呢！”

她啐骂着，直接伸出了另一只手，一把扯下了柳婉婉脸上的面纱。

李氏想阻止都来不及。

“啊——”

柳婉婉尖叫一声，赶紧一把推开柳老太，然后捂住自己的脸。

但哪怕她捂得快，柳老太和李氏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情况。

两人顿时都是一惊，柳老太甚至都顾不得自己被推了，满是诧异的盯着柳婉婉。

李氏反应过来后，赶忙上前，抓住柳婉婉问：“婉婉，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你让娘看看，让娘看看啊。”

“走开，走开呀！”

柳婉婉发了疯一般推开她，然后掩面跑了出去。

“婉婉……”

李氏追了几步没追上，只得作罢，满脸急色的看着柳婉婉离去的背影。

而旁边柳老太也终于回过了神，想到刚刚柳婉婉那满脸红 麻子的样子，她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小蹄子是不是染上什么脏病了，不会传染吧？”

李氏没有搭理她，柳老太越想越难受，也顾不上其他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去打水洗澡。

“染上脏病还敢回来，要是老娘被传染了，饶不了你们……”

李氏越想越放心不下，她本以为柳婉婉在外面，哪怕过得不是很好，凭着那张脸，就算去青楼接客，或者重新找个有钱人家做小妾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现在看她的脸竟然变成了那个鬼样子，那她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是住在哪里，在做什么？

最后李氏想了又想，终于一咬牙，一狠心，趁着柳老太不注意追了出去。

反正就算是脏病，她都跟婉婉一起待这么久了，要被传染也早就被传染了，还不如去找到婉婉问清楚，她这几个月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然她怕自己吃饭睡觉都放不下心。

李氏费了老大劲儿，才终于是一路打听，寻着痕迹找到了柳婉婉。

彼时柳婉婉就住在镇上最偏僻，最破旧的那条街上的一间小房子里。

这里阴暗潮湿，鼠蚁横行。

许是柳婉婉回来得着急的原因，并没有插门栓，李氏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一股冲鼻霉味就扑面而来。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又昏又暗，简直比她们乡下的老土房子还让人受不了。

里面又脏又乱，就一间小房。

柳婉婉靠在床边，听见动静猛的一惊，回过头来。

看见是李氏的那一刻，她眼里的戒备和恨意再消散了些。

柳婉婉背过身去，重新拿起一块面纱带上，这才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哪怕屋里昏暗，李氏这才还是清楚的看清了柳婉婉脸上的情况。

上面长满了红色的麻子，疙瘩。

李氏看得心惊肉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水灵灵的闺女。

“婉婉，你的脸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啊，娘还以为，还以为……”

她还以为柳婉婉再外面会过得不错的呢。

“以为什么，以为我能被有钱人看上，一步登天，继续给你们长脸，给你们送银子吗？”

此时的柳婉婉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坐在床上，嘲讽的看着李氏。

李氏喉头一哽，无言以对。

确实，柳婉婉当初被抬进李家当小妾，确实给她们带来了不少好处。

可是后面她被李家赶出来，柳家却不愿意再收留她，甚至嫌她晦气，流产的时候都不愿意让命悬一线的她进家门。

换做是任何人，心里都会有怨气的吧。

李氏叹了口气，走到她旁边坐下，拉起她的手关心的问：“婉婉，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婉婉不耐烦的抽出手：“问那么多做什么，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能帮我治好吗？”

李氏一噎，无言以对。

“总能有办法的呀，你跟娘说，大不了咱们去找大夫看，说不定就看好了呢。”

她的关心，到底是让柳婉婉心里动容了几分。

苦笑了下，柳婉婉道：“没用的，我看了好多个大夫，花光了所有的积蓄，都没看好。”

她当初在春香楼接客，赚了点银子，可是因为治她这张脸，已经全部花完了，她也被春香楼的老鸨赶了出来。

“这……”李氏心凉了，但还是不死心：“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柳婉婉眼神微闪，沉默片刻后，低低的道：“有。”

李氏当即眼睛一亮：“啥办法？”

柳婉婉说：“‘朝思暮想’的雪花膏可以治，但是……”

“但是什么？”见柳婉婉说到一般又停了，李氏不禁着急的催促。

柳婉婉这才有接着道：“但是她们不卖给我。”

朝思暮想的雪花膏因为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如今已经成了奢侈品，凡是购买着都需要登记，甚至每个人每个月都只能买一瓶。

以至于她想了好多办法都没买到。

之所以知道雪花膏对她的脸有用，还是因为以前买的还剩一点，她拿来擦了，那两天她脸上的红疹就消下去了一些。

她大喜过望，可是雪花膏已经没有了，等她要去买的时候，发现朝思暮想里面的人仿佛能认出她一般，就是不卖给她了。

无论她如何乔装打扮都没用。

一直拖到后面，她身上的银子花完了也没买到，脸上红疹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也越来越严重……

李氏听完柳婉婉的话，气得直拍大腿：“这也太过分了，她们开门做生意了，凭什么不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