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三人的眼睛。

谢灵快步追上楚然，摇头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学弟。”

“谁也不知道成为超然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一旦你也被困在此地，那才是得不偿失。”

“现在我们唯一的麻烦，不是超然者，而是他。”

谢灵指着未来之主，“他才是最后的麻烦，咱们一起干掉他，回蓝星。”

这还是谢灵第一次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楚然颇为意外，回头看了看谢灵，“就算把他干掉，这具尸体也是我们没办法处理的问题。”

“那只是一具尸体。”谢灵道：“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楚然没有反驳。

但他已经明白了谢灵的意思。

几秒后，楚然不禁叹息道：“老谢，都到了这一步，骗哥们儿可以，千万别把自己骗了。”

“那玩意儿就是超然者，你我都心知肚明。”

“不管他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把希望赌在他不会苏醒过来这一点上面。”

“其实你也很清楚，结束一切的办法只有一个。”

楚然挥了挥手里已经变成金色玩具枪的‘原初深渊’，“我来做超然者，一切到此为止。”

“那你怎么办？”

谢灵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一把揪住楚然的衣服：“你要死在这里？楚然，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不是救世主！”

“你只是那个随心所欲，眼睛里只有钱的小职业者，连九转都没到，装什么大头蒜！？”

他用力往后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但楚然脚下的黑海已经泛起一阵涟漪。

置身于这场争吵当中的未来之主面无表情，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固，淡淡说道：“事到如今，他不想成为超然者也没用了。超然的门槛不好进，更不好出。来到这个地方，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谢灵置若罔闻，只是死死抓着楚然的衣服，声音渐低：“咱们说好了，要送命，你让我去啊。”

“你让我有点作用啊！”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楚然摇了摇头，按住了谢灵的手，慢慢解开他的手指，“我只是去继承超然的力量，不是去送死，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的？老谢，你这就没劲了。”

谢灵却是垂下目光，根本不敢直视楚然的眼睛，自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事，不是我能掺和的，你就当我发疯吧。咱们两个一起把未来之主干掉，再慢慢想办法离开这里。”

“没了他，往后你我就把超然之力当成秘密埋葬，再也不会有人追逐这份力量。”

“别闹了。”

这时，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从谢灵口中传来。

那是属于未来谢灵的嗓音。

他冷冷道：“楚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帮不上忙，至少别碍事。”

“你给我滚！”

谢灵照着自己的脸上就砸了一拳，“你也是个废物！多活了二十年，屁用没有，能指望你干什么！”

他不知是在骂未来谢灵，还是在骂自己。

但这种画面，却是让未来之主没了耐心，淡淡道：“继续闹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赶快决定吧，楚然。”

回答他的，却是谢灵迎面而来的一拳。

未来之主或许没有防备，也或许是力量尽失。

他都来不及做出躲闪的动作，就被这一拳砸在脸上。

黑海激烈翻腾，未来之主化成打水漂的石头，在海面弹出老远，最后激起一层高高的黑色浪花。

他半跪在海面，伸手往嘴角抹了抹，看到指尖的蓝色血迹，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对我发怒没有意义。”

谢灵打出那一拳以后，好像也冷静了不少，稍稍平复气息，再次来到楚然面前，说道：“让我再试一次，也许我能把超然者彻底抹除，不管他是生是死，只要斩了他的命运，他都死定了。”

“你想斩断超然者的命运因果？”

楚然摇头说道：“就算你能做到，命运长河也不会允许这种行为。超然者对于命运的干涉不浅，哪怕你能斩断它，造成的后果也会是灾难性的。”

谢灵有些不甘道：“至少要试试看才知道。”

楚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吧。”

他不太看好这个计划。

至少现在来说，他们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献上伟力，换楚然自己来做超然者。

其他的办法，都不太现实。

这里是真正的‘超然空间’，就如未来之主所说的那样，进来不容易，离开也没那么简单。

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堂而皇之地走出去，真把超然之力当成傻子糊弄？

没那个道理。

谢灵思绪翻腾，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可任他把脑袋想破了，也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

斩断超然者的因果说来简单，一旦他真的付出行动，结局很可能会是命运长河率先出手抹了他。

毕竟杀死一个生命造成的权重失衡，跟直接抹掉对方所有存在痕迹的后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也别想那么多，他都把眼睛睁开了，再闹下去就是给人家看乐子。”

楚然挥挥手，再次迈动脚步：“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想当小丑，从来只有我看别人的乐子，让别人高兴比我丢了钱都难受。”

谢灵这一次没有再阻止楚然。

他静静看着楚然一步一步接近巨大的灰色光圈，捏紧拳头，表情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上方那道身影。

似乎随着楚然的动作。

那道头顶命运，脚踏超然的身影也渐渐动了起来。

原本死气沉沉，宛如雕像般的面容，也正在变得鲜活。

直到楚然离着超然之力还剩一小段距离时。

那道身影的眼睛，也缓慢向下转动。

正好与楚然形成对视。

楚然停下脚步，一手握着仍在不停变化的‘原初深渊’，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朝他招了招手：“下来聊聊？”

那道身影终于动了。

仿佛周身封锁着他的无形锁链一朝松动。

重新恢复了惯性，猛然向黑海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