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一句话就把钱亦文拿捏得软软的，老王不免心中暗喜。

翻了个白眼，又接着教训起来：“有空多出去见见世面，老窝在家里，影响眼界......”

钱亦文默默点头，没有辩驳。

老王说自己没见过世面，那就没见过世面吧......

想了想，钱亦文问道：“你觉得在青峰山鹿场接待怎么样？”

老王的脑袋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你可拉倒吧！

“那地方臭烘烘的，有啥看头！”

钱亦文说道：“咱们的产品，注册商标就是‘青峰山’，这本身就切合主题。

“而且那里鹿场、酒坊都有，又有藏酒洞又有养鱼池的......”

王秉春默默点头：“想法倒不错，就是土味儿太重了点吧？”

钱亦文皱眉想了一会儿：“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一句什么‘土到极致就是潮’的话，你琢磨琢磨。”

王秉春嗤笑一声：“你可想好，我就怕你没‘潮’起来，反倒全剩下‘土’了！”

老王边说边抽出一根儿烟，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可没过一会儿，还是把烟给点着了。

叹了口气后说道：“我算看出来了，就算让我活两辈子，也没那爷们儿有钢儿啊……”

有钢儿？是什么意思？

钱亦文忍不住问了一句：“那边儿啥情况了？”

老王掐灭了烟头：“今天早上出殡了。

“到场的都是人家的亲人，我在那儿不好，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你姐她……哭成啥样了……”

二人正说着话，孟小波敲了敲门：“老板，有位松远律师事务所的许律师找你。”

“快请进！”钱亦文精神一振，连同老王和烟灰缸往旁边推了推，“你往旁边滚滚......”

王秉春痛快地让出了钱亦文的主位，捧着烟灰缸滚到了窗边，顺口嘀咕了一句：“秋后了，要算总账了......”

一个五十多岁模样、戴着一副大眼镜子的人走了进来。

老王瞥了一眼，颇为震惊......

嚯！这几根头发，比我这个还精神！

钱亦文起身，微笑上前握了握手：“许律师，快请坐！”

许律师落座后，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递了过来：“钱老板，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材料......

“根据你给我提供的资料和口头描述来看，这件事情好像不太好办。”

钱亦文探身问道：“许律师，能详细给我说说吗？比如——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许律师说道：“是这样......

“虽然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配方是归企业所有，但却难以说明王场长私藏了配方。”

钱亦文问道：“那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行？”

“直接的、有效的，或者说他本人在公开场合下承认过的......”

钱亦文点了点头：“那我明白了。”

老王头儿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逮谁和谁说他会复制粘贴......

又聊了几句，许律师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钱亦文握着许律师的手客气了几句：“以后还得有麻烦到您的时候，还得请许律师多帮忙啊！”

“职责所在，一定一定！”

话虽如此说，但从他急于抽身来看，对这种扯皮的官司，他并不感兴趣。

送走了许律师，王秉春过来问道：“你要动王场长？”

“嗯！”钱亦文皱了皱眉头，“我不能让他搅和完了，就这么善罢甘休……”

老王一下子来了精神：“你确定这事儿和他有关系？”

钱亦文说道：“我找人化验过了，两瓶酒的药理成分完全一致。

“这是用巧合能解释得过去的吗？”

老王见钱亦文摸起了烟盒，把烟灰缸往这边推了推：“可是，刚才那光头律师的话，好像一点把握都没有呀？”

钱亦文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想从法务工作者的嘴里听到肯定的答复，除非有115%的把握。

“可咱们也不能一点动静没有，瞎子拍苍蝇，打不死我也得把它吓拉拉尿！”

王秉春本想讨论一下苍蝇是否会撒尿，但看了一眼钱亦文蹩脚的抽烟姿势，又忍住了。

他能主动叼起一根儿烟来，说明他的脑子需要外部动力了。

而且，那边的葬礼，葬礼上的刘丹凤，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使他失去了埋汰人的欲望......

掐灭了烟，钱亦文问道：“还记不记得我让李长丰帮忙调查王场长和柳敬言的事儿了？”

“这才几天的事儿，当然记得呀。”老王寻思了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姐夫，狼狈为奸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老王终于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你把他们三个撮合到一块的？”

钱亦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一个懂市场，一个能出钱，一个有配方......”

老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剩下的还有啥？不就是买点药再买点酒的事儿了吗？”

钱亦文闭起了眼睛，轻声念叨了一句：“有多少李逵，就是这么被李鬼给坑死的......

“柳敬言，会参与吗？”

老王又抽着了一根儿烟：“依我看，可能是你那三毛钱的返利把他的贪念给勾起来了。

“没准儿人家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装的呢。”

“这个精屁放得有理！”钱亦文瞄了老王一眼，抓起了车钥匙：“走......”

“干啥去？”

“给柳镇长送点礼！”

......

柳副镇长哼着小曲，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着东西。

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已经全数装进了纸箱，空空的抽屉里只剩下一枚印章了。

柳副镇长拿起印章，哈了口气，往手上一按......

半清不楚的，一个“鹿”字，倒是分外扎眼！青峰山鹿场的公章，刻得非常专业……　　虽然马上就要去商业局了，但眼下他还是青峰山鹿场的场长。

是把代表着权力的公章带走，还是留给这个姓钱的，他还在犹豫。

叔叔劝他“大度”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让钱亦文承包了算了。

反正青峰山的“跳板”任务已经完成了，还和他搅在一起干什么？

万一哪一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那没有告诉叔叔的三毛钱。

别小看这三毛钱，青峰山账面上最近走出一万多斤酒，他就能拿三千多。

虽然他清楚，钱亦文最近的吞吐量远不止一万斤，但三千块毕竟是笔大钱，能帮他解决很多生理问题。

这个时候让我交权？

一旦和青峰山脱离了关系，还怎么好意思拿这份供奉？

柳敬言把公章扔回了抽屉，挠了挠头，这个姓钱的......

这个姓钱的......

他怎么这么不经念叨，说着说着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