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秋日，山谷里落叶纷纷，一眼望去，不是绿葱葱就是金灿灿。

言溪已经极限了，根本走不了多远，萧景闻一路背着他，身后跟着流鹰等几个亲卫，抵达山谷。

他们之前搭的竹屋还在，屋子周围长满了草，里面还有几只兔子崽崽在蹦哒。

竹屋内好像被提前打扫过，只见里面干干净净，竹床上铺着毛茸茸的兽皮。

萧景闻轻轻把言溪放在竹床上，生怕他磕着碰着，“乖乖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摘果子，很快回来。”

身体虚弱不堪的言溪躺着，冲他眨眨眼，笑着说：“放心吧，我肯定很乖。”

萧景闻弯唇轻笑，一步三回头，出了竹屋，带着流鹰递上的弓箭丝毫不敢耽搁。

流鹰本想跟着，他拒绝了，心情沉重，“你和其他人在这里好好照看他，朕很快回来。”

流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遵从命令。

一个时辰不到，萧景闻带着几只猎物、肥鱼，还有一些野果子回来了。

接着，他独自一人处理干净，不准流鹰他们插手。

言溪眼皮总是想耷拉下去，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晃一晃脑袋，逼迫自己清醒。

望着外面忙碌的萧景闻，他挣扎着下床后，双腿软得要命，差点摔倒。

守在一起的流鹰眼疾手快扶着他，有些担忧：“言溪公子……”

言溪苍白着一张脸，弯了弯唇，声音很小，“带我出去看看陛下在做什么。”

流鹰沉默着点头。

萧景闻还在溪水边清洗那些猎物，他动作特别快，却又不敢马虎，瞥见流鹰扶着言溪走了过来，动作一顿。

言溪摇摇头，让他别过来，反而一屁股坐在对面的草丛中，撑着下巴，望着他，笑容浅浅，“萧景闻，加油，我还等着吃呢。”

“…好，我加油。”萧景闻强颜欢笑，忍着翻涌的泪意，加快动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言溪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减弱，双手颤抖着撑地，不让自己倒下。

余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的萧景闻注意到，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眼睛通红地紧紧盯着他，“言溪……”

言溪笑着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饿了，没有力气，要不，我们先吃兔子怎么样？”

他望向已经处理干净的兔子肉。

“好，我马上给你烤熟。”萧景闻急急点头，视线有点模糊，

…

山洞里。

熟悉的肉香扑鼻，言溪靠着萧景闻，望着火堆上翻烤的兔子肉，舔了舔嘴唇，回忆之前所说的话，道：“好香，景闻，你手艺真好，看着金黄金黄的，闻着也没有糊，要是再来一点孜然就好了，闻着更香。”

萧景闻手下一颤，吞下喉咙集聚的痛楚，低下头，笑着问：“除了孜然还想要什么？”

“嗯……”言溪艰难地支着下巴，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再来点盐巴，辣椒粉，嗯……没了。”

萧景闻深呼吸，笑了笑，从衣襟里摸出三个小瓷瓶，打来木塞，把调料均匀地洒在烤兔子上。

言溪苍白的脸上笑容灿烂，“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调料？”

萧景闻举着兔子肉，握得很紧，与他对视，“自然是为了你。”

言溪歪了歪头，眸光很亮，“为了我？”

萧景闻扯动僵硬的唇瓣，笑得十分温柔：“嗯，为了一个小吃货，那个小吃货是我一生的挚爱，我知道他爱吃，所以苦练厨艺，步步引诱他，这样，他就离不开我了，我也想给他下一辈子的厨，他想吃什么，我都去学。”

言溪先是一愣，随即佯装生气，“好啊，原来那么早你就打起我的主意了，哼，真有心机。”

接着他挑眉，“怎么样，现在我离不开你了，你开心吗？”

萧景闻心脏一阵抽搐，痛到痉挛，可他一副云淡风轻地扬起嘴角，“很开心，特别开心，能和他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嘿嘿，好巧，我也是。”言溪调皮地笑出声，瞟了一眼他手上的兔子肉，啊的一声张开嘴，“你的小吃货饿了，要你亲自投喂。”

“好好，我亲自投喂。”萧景闻轻笑一声，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撕下兔肉，一点一点地喂他。

解决半只兔子，言溪直摇头，都没有多少力气说话，看了一眼洞外的天色，声音很弱，“太阳好像出来了，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好。”萧景闻的手抖了抖，抱着他，在洞外草丛里寻了一个平坦的地方，缓缓坐下。

今日的阳光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然而言溪感觉不到，他浑身僵冷，无力地靠在萧景闻怀里，迎着阳光，眯着眼看了许久，“景闻，阳光是不是很温暖？”

萧景闻皱着眉，抱紧他，轻轻嗯了一声。

言溪苍白地笑了笑，“可我好像感觉不到了，你以后能不能都替我感受一下，然后再告诉我。”

闻言，萧景闻气息不稳，收紧了双手，像是要把怀里的人融入自己的骨肉之中，没有立马回答。

言溪呼吸有些轻，眼皮沉重，他用尽所有力气扯了扯他的衣裳，“景闻……答应我……”

萧景闻蠕动薄唇，胸腔中的氧气稀薄，强迫自己开口，“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言溪弯起唇角，“萧……景闻……谢谢……你……”

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喜欢。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怀中的男子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缓缓闭上眼睛，抓着他的衣裳的那只手滑落。

萧景闻接住那只手，不敢低头。

积蓄已久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

他用力抱紧怀里过分安静的人，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