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夜深人静。

在确定床上的少年熟睡之后，言溪一声不吭地从地铺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

正在转身出门，忽然少年翻了个身，被子掉在了地上。

言溪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身体微微一僵，偷瞄了一下，发现人没醒，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回去，抱起地上的被子，轻轻盖在少年身上。

接着，屏住呼吸，快步出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楼瑾川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等他回来。

师兄应当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

逍遥王府外。

言溪躲在暗处，凝神静气，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整个王府有七八个高手隐藏在暗处。

他摸了摸下巴，在王府外面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缺口，找准时机，越墙而入。

刚落地，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言溪急忙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你们快点，王爷还等着热水沐浴呢。”为首的管事提着灯笼催促后面提水的几个小厮道。

沐浴？言溪目光闪动。

他悄悄跟了上去，看到队伍后面还有两个照明的人，捡起一颗石子瞄准其中一人的右腿穴位。

对方顿时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旁边的小厮忙不迭扶了一把，“你没事吧？”

那人想说没事，可动了动腿，发现动不了了，顿时慌了，“我、我的腿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了了。”

“啊？怎么会，你摔到腿了吗？”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上！”管事黑着脸催促。

见状，那个小厮咬了咬牙，“你先去吧，我自己来。”

“这……”另一个小厮踌躇了一下，点头答应，“你等我回来的时候帮你看看。”

话音刚落，管事又吆喝了一声，他不得不快步跟上。

右腿动不了的小厮发现自己腿怎么都不听使唤，心底腾起一股恐慌，都没注意身后有人。

等他瞥见面前的影子时，脖颈猛然一痛，两眼一抹黑，当场昏了过去。

……

为前面提水小厮们照明的人正担心自己同伴，哪知咚咚，没一会儿，那人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赶上来了。

见到他健步如飞，疑惑地低声道：“你的腿没事了？”

“没事了，刚刚就是抽筋了，缓一缓就好了。”顶着新的人皮面具的言溪小声地解释。

“没事就好。”

众人行过一段长廊，穿过一个院落，终于来到逍遥王的专用浴池房。

浴池房很是宽敞明亮，还点着熏香，里面已经有了一些热水，雾气腾腾，有些热。

然而只有提水的小厮才能进去。

他们照明的，只能待在外面等候。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了一声“王爷”。

言溪抬眼看去。

李彦呈一身深蓝外袍，内衬白色锦服，许是要沐浴，头发简简单单地用一根木簪别着。

然而就是是这样，让人将目光聚集到了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

外面站着的一众丫鬟见此，微微红了脸，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言溪也不敢盯他太久，惹人注意，随即眉目低垂。

管事的人上前笑着道：“王爷，热水已经备好，您可以安心沐浴了。”

“嗯。”李彦呈淡淡应声，走了进去。

管事扫视一眼外面容貌秀丽的丫鬟，示意她们进去帮忙更衣。

丫鬟心领神会，微微低着头，羞涩地跟进去。

不曾想，还没待上几会儿，里面传来李彦呈冰冷的声音，“出去。”

“王爷……”

“出去，没听见本王的话吗？”

丫鬟噤声，犹如鹌鹑，灰溜溜地出来了。

紧跟着，李彦呈也走了出来，就站在言溪旁边，冷冷地看着管事的，“本王和你说的话，你全忘记了？”

管事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下，“王爷，这、这是上边的意思。”

李彦呈眯起眼眸，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带她去后院。”

“是、是，奴才这就带她走。”管事爬起来，挥了挥手，示意那个丫鬟离开。

言溪本想默默站着，奈何鼻腔痒得很，他憋了很久，李彦呈还不进去，一个没忍住，啊切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听到声音，李彦呈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言溪盯着脚尖，紧张兮兮的，头低得更低，生怕惹人家不高兴。

“你，进来，为本王更衣。”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言溪以为他在喊别人，一动不动，假装刚刚打喷嚏的人不是自己。

偏偏方才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小厮扯了扯他的衣袖，热心提醒道：“小海，王爷叫你呢。”

言溪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李彦呈，迅速低下头，“奴才遵命。”

李彦呈嗯了声，转身进去。

言溪跟上，关上浴池房门。

来到浴池岸边，李彦呈很自然地张开双手，等待言溪为他宽衣解带。

这种事，言溪头一次做这种事，还有点不适应，显得有些笨手笨脚，李彦呈等得略微不耐烦，皱了皱眉，低头一看，那个小厮才解开腰带，似乎怕看到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别过头。

他心里顿时说不出的怪异。

但李彦呈没说什么，静静等着。

言溪脱他最后一层衣裳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右手，跟个扫描仪似的，当熟悉的月牙痕闯入视野之中的时候。

他的动作下意识挺多下来，脑子嗡嗡作响，好像烟花在他脑子里炸开了一样，很是激动。

旁边的人迟迟未动，李彦呈抿了抿薄唇，冷声道：“傻愣着做什么？更衣！”

“啊？”言溪的思绪猝不及防被拉回，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李彦呈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微怔了一下。

这双眼睛……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衣领处，质地上好的内衬完全与廉价的小厮服不搭。

李彦呈垂了垂，“本王让你继续更衣。”

“是。”这次，言溪三下五除二，动作明显快了一点。

只给他留下一条裤衩。

做完这些，他以为可以退下了，谁知道下了水的李彦呈淡淡地来了一句，“下来，替本王擦背。”

言溪：“！！！”下、下来？？有没有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