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牛氏大厦内的热闹截然相反，石岚的公寓中冷冷清清。

大过年的，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海底姥”火锅的外卖，孤独等级五颗星。

电视机里的春晚开始了，她完全没有看，心里想到了父亲，然后想起了牛保国，从胸口扯出那颗殷红的血玉，捏在指尖轻轻摩挲。

“那个老色魔，现在左拥右抱，一定很开心吧！”

其实，牛保国下午还叫过她，让她“回家”过年。

但她拒绝了。

不过，这次拒绝的十分犹豫。如果牛保国跑到面前来，非把她硬拉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半推半就。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响铃，来电是一个“170”开头的陌生号码。

她带着疑惑接通，里面立刻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千万别开门，外面那个不是外卖员，他想害你！”

石岚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发问，便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慢慢走过去，同时低声对手机问道：“你是谁？”凑近猫眼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骑手服的人，戴着口罩，手上拎的“海底姥”确实是自己叫的。

“我们是牛爷的人，特意在附近保护你。真正的外卖员已经被他打晕了，你别开门就行，我们一会在楼下逮他。”手机里的人说。

石岚无语了，心想这是在搞什么鬼。

“快开门啊，快开门，你的外卖，你的海…老外卖！”

门外的人喊了起来，声音有点一言难尽，感觉很傻缺，不太聪明的样子。

石岚听见这朴实无华的声音，感觉不像是坏人，心想要不是影帝能演成这样？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牛保国在耍什么花招想撩自己，心里莫名还生出了一丢丢期待。

期待着他扔下其他女人过来找自己。

“快开门啊……你再不开门，我就把你的外卖都吃了……”门外声音不断。

石岚想到自己在象国行动中身份暴露的事，还是非常谨慎的，一言不发，站着没动。

外卖员最后把东西扔在门口，走了。

石岚告诉手机里的人，对方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下来，一点异状都没出现，使得刚才的一切更像是恶作剧了。

突然，“170”的号码再次来电。

她一接通，就听见里面传来呼吸急促的喊声：“快，开门跑，那人可能爬窗户去你家了，他很厉害，我们好几个人都没打过他！”

石岚一愣。爬窗户？这公寓是没有防盗网，可楼层高啊，有这么容易爬上来？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一道房门从里面打开，那个外卖员真的走了出来，指着她皱眉道：“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石岚见这人说着傻里傻气的话，干着法外狂徒的活，只感觉更加惊悚。

由于在休假期间，她的配枪交给弹药室保管了，现下决定还是跑出门报警为妙，于是渐渐向门口后退，嘴里问道：

“你是谁？”

“我才不告诉你.你去死吧。”

外卖员突然暴起冲向她，动如脱兔，势如猎犬。

石岚本来就待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飞快将门拉开，身体钻出去后想把门带上。

一只戴手套的手及时掰住门板。

石岚身形灵敏，调整体态后，双手握住外面的把手，用力关门，想把他手指夹断。

无奈里面传来一股巨力，嘭的一声就把门拉开了。

石岚立刻逃跑，知道按电梯根本来不及，便撞开安全门，从楼道往下飞奔。

还没跑下一层楼，她就被人从后蹬了一脚，整人飞起来先撞墙，而后摔落在地，感觉骨头快散架了。

她身上只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此时衣摆上扬，露出了一截肤质细腻的小蛮腰，纤细有劲，十分诱人。

外卖员看见以后，直接从台阶中段蹦了下来，使出一招凶狠的千斤坠脚，势要把她肠子踩爆。

石岚一个翻滚，狼狈躲开。

楼板被踩的巨震不止。

外卖员落地后调整脚步，瞄准她脑袋又使出一脚“射门踢”。

石岚坐在地上无法躲开，急急交叉双臂格挡，臂骨被踢得撞在额头上，头昏脑涨，恐怕再挡不住下一击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两个男人从楼下赶来。一个染着黄毛，名叫阿飞。一个穿着皮夹克，名叫大军。

他们是目前被编入牛家暗部的四位弟子中的两个，近期一直带人在暗中保护石岚。

能被选进暗部，除了可信，身手也是混沌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们刚才已经和这外卖员交过手了，七八个人想抓住他，绑回师父面前邀功。

不料完全打不过人家，五六个人直接躺地上了，这两人此时也鼻青脸肿，身上还带着伤。

大军手里拿着灭火器，一上来就对着外卖员猛喷。

阿飞则立刻去拉石岚逃跑。

这不宽的楼道内，一下子充满了白色干粉。

另一边。

牛保国正驱车朝石岚的公寓赶去。

他是在年夜饭吃的差不多之时，接到了阿飞的汇报。

本以为弟子们可以搞定，自己只要过去审问一下歹徒，然后劝石岚耗子尾汁，立刻搬去安全的牛氏大厦住就可以了。

但当他赶到那里时，警察已经在公寓里勘察现场，问询情况了。

所幸，因为阿军在发现外卖员爬窗户时已经报警，外卖员后来逃跑了，石岚虽受了不少的磕碰伤，但并无大碍。

“你是来干什么的？”民警询问着留在现场的大军和阿飞。

“我们……”大军正愁不知该怎么答，忽然见到师父不顾阻拦闯了进来，便马上说道：“我是过来请石警官去牛氏大厦吃饭的，正好见到有人在爬那个房间的窗户，就跑上来了。”

他心想，另外几人与外卖员打架的地方是没有监控的，所以这谎应该能圆上。

私下打击报复警员，性质是非常恶劣的。这案子马上就被移交到刑警队去调查了。

石岚心知他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感觉牛保国会知道更多，于是没有回队里，待送走值班同事之后，便问牛保国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回事呢！？”牛保国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手臂与额头的淤青，借机发飙道：“让你搬去北苑住，你就是不听话，看今晚多危险！”

说着，拉她侧过身来，一巴掌扇在翘臀上，力道还挺重。

石岚又羞又怒，心中却莫名一暖，独自过年的孤单感突然没了。

“乖，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家！”牛保国命令道，语气像丈夫，又像父亲。

这是牛保国最近与言确交流后，得知了一个APU进阶技术——“父爱如山”。

据言确说，每个女人或多或少会有点链父情节，尤其是从小对父爱有缺失的女生，会特别严重。而石岚很可能就是典型。

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牛保国一开始对这技术不太相信，而且比较排斥。

但后来有个更极端的例子摆在面前——叶列娜——使他不得不信。

想起言确说的“似而不同”，他便决定进行有限度的尝试。

石岚听到“命令”后，内心摇摆了，面带薄怒地看着牛保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啪！”

牛保国又赏了她一下，说道：“快点~”

石岚见他如此无礼，非常气愤，但还真就有种面对老公或老爹的感觉，完全动不了翻脸的念头。

牛保国坚决执行战术，再次抬起手，说道：“我数到三嗷，一，二！”

终于，石岚狠狠瞪他一眼，用力一甩胳膊，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

牛保国听见里面响起拉开柜门的声音，歪嘴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石岚坐在牛保国的副驾上，向牛家而去。

这个性情刚健倔强的女子，头一次认真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如果他晚上闯入房间想霸王硬上弓，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她心慌意乱。

“岚儿，你最近到底查到甚么了？搞得他们大过年急着动手。”

牛保国知道石岚一直在查邹泰提供的线索——关于朱远长曾经好兄弟叶康的别墅灭口案。

警方将此案件认定为仇家的报复，把最大嫌疑锁定在了白忠玉团伙上。但这件事其实是朱远长让邹泰帮忙做的，因此，石岚想从其中查出线索。

由于邹泰没有朱远长的罪证，甚至当时都没问别墅里是谁，知道的线索也有限，所以她一直没查到有价值的信息。

“其实我什么都没查到。但他们这么急……是不是以为我查到了什么？”

石岚听牛保国问起正事，暂时把“硬上弓”的事给忘了，开始琢磨起来。

片刻后，她问道：“你知道前段时间陈德涌的事情吗？”

牛保国道：“知道，遁地茅台漏到邻居家里那个嘛，我在逗影上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