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方晓天跟不上她的思维，很是迷茫的问道。

许星河拉着箱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在方晓天的视线关注之下逐渐握成了拳头。

险之又险的才忍了下来，没有直接一拳头捣到方晓天脸上去。

迟钝的大脑缓慢的接受现实，方晓天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一个十分和缓的笑。

“我好想你。”她声音很轻。

说出来的时候又像是终于放下了背在身上的沉重包裹般，如释重负。

许星河站在那里，矜持的，等待着一个迟来的拥抱。

一个带着迎春花香气的、能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完全充满了安全的拥抱。

可方晓天只是站在那里。

笑容不变。

“谭-”

“方晓天。”方晓天说，“我叫方晓天。”

重复着，进行自我介绍。

许星河僵持着身体站在那里，通体冰凉。

“我们不能拥抱。”方晓天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把许星河心中所想到的一切事情全都看出来。

却又像是在执着的展示自己。

无比的希望许星河能够把她的模样深记脑海，甚至是连自己的灵魂印记都能被她记住。

许星河只觉得胸中有千言万语，张口的时候才恍然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

哑巴不能说话。

她的爱意却能够表达。

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了开来，她走向自己的许久不见的爱人。

不能拥抱，那我们可以亲吻吗？

许星河用眼神，暧昧肆意的发表着自己的大胆言论。

“我是方晓天。”

那人苦笑一声，再次重复了一遍。

许星河的脚步骤然停歇。

重逢的喜悦被这盆冷水彻底泼醒，她终于意识到，这里是系统编造出来的任务空间。

“那个世界虽然是破破烂烂的。”许星河喉咙发紧，“但我们是可以拥抱亲吻的关系。”

方晓天倏地笑了起来。

她眼中似乎蕴含着无边的缠绵情意，主动的牵起了她的手。

“就当是重新开始，我们先要当成朋友。”

许星河也笑，笑意之间的感染力就是这样的强。她们心照不宣的不去说那段痛苦，只把现在的重逢当作是感情的重新开始。

“有点像是过家家。”许星河被她牵着走进了房间，这里的装修可没有0723弄出来的温馨，黑白灰色调，愣是调和出来一个没有人情味的装饰品。

方晓天给她倒了杯冰水，看出她心中的吐槽。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很不好。”

她们两人肩并肩的坐着，倒真像是至交好友。

许星河长舒一口气，满杯的冰水吨吨下肚，前胸后背都是一片冰凉。

倒也叫躁动不安的情绪镇定下来，耐心的听着那人阐述。

“你的系统应该和你说了故事背景。”方晓天肩颈绷着，像是在警戒着什么，“我在胡亦含的眼中，是一个用来情绪所有负面情绪的垃圾箱。”

“放垃圾的地方，即使是每天清扫，也还是会脏污发臭。我会变成后来的像样子，完全是一个可以预见的结局。”

许星河拽着她的手指，顺着骨节一一把玩，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阳光已经走进了屋子，方晓天紧绷着的肩颈逐渐放松下来，她慢慢的后靠在了沙发上。

四肢摊开舒展着。

许星河松开了她的手，终于坐正了看他。

意识在逐渐走向沉睡，谭清梦却还是没有忘记安抚她。

“我们会在夜深的时候重新见面，我会在这世界的深处一直陪伴着你。”

许星河看着她疲倦的，即将要粘在一起的眼皮。

木然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然后静静的坐着，等待着她入睡。

听着谭清梦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许星河悄悄地凑近了她的身边。

侧着耳朵，小心的听着她的心跳声。

咚-咚-咚-

规律且长存。

许星河激动的几乎要流出泪来，她一个晚上的镇定自若都在这个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

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许星河却没有办法触碰到她。

只能借着一段数据编写出来的身体，和她获得一小段短暂的交流。

她想问谭清梦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比如：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帝国的那群人不是说好了会给你好好治疗？

既然是治疗，为什么会叫你进入智脑世界？

……

好多好多的疑问冲击着疲乏的大脑，许星河不经意间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无声的哭泣着，生怕惊扰了方晓天的睡眠。

良久，她豁然抬起脸来。

前面等着她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只有快速的结束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中去。

许星河站起身，没有再给沙发上的人留下一个表情。

……

方晓天是被房间里的香气叫醒的。

空腹了十几个小时，肚皮都只剩下薄薄一层。

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件薄薄的风衣从身上滑落。方晓天拾了起来，迟钝的大脑后知后觉的才开始想着，这是哪来的衣服？

“你醒了啊。”

许星河端着一碗热干面，从厨房疾步凑了出来。

芝麻酱和辣椒油的香气冲击着鼻腔，方晓天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许是她的动静太大，许星河直看着她笑。

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方晓天急忙低下头，想要找个地缝躲起来。却也恰巧的错过了许星河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按照方晓天的反射弧，可能根本就体会不到。

“这么饿了还不过来吃饭，是不喜欢吗？”

方晓天慌张的站起身来，脸红的像是发烧。刚刚捡起来的风衣又被带到了地上，她这边还没迈开步子，又弯下腰捡起衣服。

许星河胳膊撑在餐桌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拿在手里的风衣烫手，方晓天举起又放下，一时间不知道得怎么办才好。

窘迫的她，只能用可怜的眼神看向许星河。

意料之外的，从她那里得到了帮助。

许星河先坐了下来，说：“把风衣丢在沙发上就好了，快点过来吃放。”

熟络轻松的氛围，叫方晓天放松了下来。

她将许星河的风衣跌得板板正正的，好生的安置在了沙发上。

往餐桌边走的时候，却还是紧张的同手同脚。

许星河没有笑她，只是扯开了身边的椅子，示意方晓天坐下。

一筷子面条进了嘴里，咬下去是辣椒油的辛香，尚未感觉到痛意，醇厚的花生酱温和的安抚了唇舌。

咬开了一块酸豆角，还没升起来的腻味再次被冲淡。

方晓天冲着许星河露出了一个傻兮兮的笑。

许星河看着她，又像是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