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燕姝豁然起身，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砚台，顿时黑色的墨汁撒了一地。

“来人怎么说？”谢珩问。

“只说五族老夫人突然过身了，让来通知族长。”费妈妈道。

燕姝已经取下披风，正艰难的往身上套，不小心扯到左手的伤处，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

“我来。”谢珩说着，帮她把披风套上，并且吩咐费妈妈，“拿汤婆子和厚毯子，马车门口等着。”

很快两人就收拾好坐上了马车，一路飞驰的往魏家而去。

进了五族老的院子，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除了不知道在瞎忙活什么的奴婢小厮们，还有其他几房和族老的人，显得有些人心浮动。

“族长回来了。”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回头，就见谢珩抱着燕姝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直接去主院。”燕姝懒得搭理这些人，就对谢珩道。

被用担架抬来的魏四爷想喊一声，可还没张开口就咳嗽了起来，伸出的手也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倒不是燕姝对他有什么意见，实在是着急情况，加上魏四爷在低矮的担架上坐着，身边又乌泱泱的人，燕姝一时真没注意到他。

“呵呵呵，巴结，看人家搭理你。”五姑奶奶在旁边冷嘲热讽。

“五娘，少说两句。”大族老自恃威严的说了一句。

魏四爷看看妹妹，想训诫两句，实在是没有力气，瘫软在媳妇范氏的肩膀上。

燕姝二人到了五族老夫人的卧房门口，谢珩就不方便进去了。

房间里是媳五族老夫人的儿媳妇孙氏的哭声，断断续续，几乎快要上不来气，一声声的喊着“娘”。

燕姝被费妈妈搀扶着迈过门槛，就见到孙氏跪在床边，旁边两个丫头都快支撑不住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了。床上躺着五族老夫人，穿着寿衣安安静静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老人家睡着了。

但燕姝一看老人的面容心里就咯噔一声，这可不像自然死亡的样子，倒是像被什么给气着了，眉间的皱纹都竖着。

“族长来了。”有婆子提醒孙氏。

“族长，族长，您终于来了，我娘她，先前还好好的，我不过是出去端了碗热汤的功夫就就……”孙氏哭得直打嗝，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燕姝“嗯”了一声，示意婆子将孙氏搀扶到一边，自己跪坐在了五族老夫人的床边，仔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容。

燕姝虽不是大夫，但有着以前的经历，越看五族老夫人的遗容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但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想了想她问孙氏，“你婆婆最后跟你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孙氏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看了眼房间里的婆子丫头们，燕姝会意，直接将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下了贴身伺候五族老夫人的那个婆子。

“我夫君在门外守着，你尽管放心的说。”燕姝道。

“那时候刚刚从灵堂回来，娘还在跟我说，等把爹的丧事办了，就整合家产一并归到族长您的那房去。”

燕姝眉头微蹙，五族老夫人在出事之前既然还在为家里打算，就说明她并不是自己寻死的，这也就更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接着燕姝又问了一些细节，孙氏都老老实实的说了，只是因为哭的久了嗓子都是哑的。

就在这时候，燕姝偶然侧头又看向了五族老夫人的遗容，神情却是陡然一顿。

“夫君，你进来一下。”燕姝立刻冲门外喊道。

谢珩只让阿四与费妈妈守着门口，他便将五族老夫人的房门大敞开，快步的走了进来。

若换做别人，燕姝这么大剌剌地让自己的丈夫进来，肯定会引得逝者家人的不悦，但孙氏并没有半分的不悦，她一直谨记着婆婆的话，以后都听族长的。

此时的燕姝也没有心思去管孙氏的表情，见谢珩进来了，还拽了他一把到五族老夫人的床边。

然后伸手将五族老夫人的一边脸侧了过来，“你看看这个，像不像手指印？”

五族老夫人离世的时间不长，加上天气比较冷，尸斑尚未完全形成，但这么一点点痕迹便足以引得夫妇二人的怀疑了。

孙氏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她不傻，一听燕姝夫妇二人的话，瞬间就心中一惊，颤巍巍的小声问：“族长……您，您是说，我娘是被人捂着嘴活活憋死的？”

燕姝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了皱眉头，又看向五族老夫人的遗容缓缓，摇了摇头，“死因是因为气绝还是被人捂死的，这个我不敢确定，但在断气前一定是愤怒的。”

这一点，孙氏先前在给婆婆换衣服的时候也有所怀疑。

她婆婆向来是个和善的性子，面容看着自然平和慈祥，可她总觉得婆婆死的时候肯定很生气

再听燕姝这么一说，心中的怒火就起来了，婆婆这样好的人，谁会在这个关头还故意惹她生气呢，甚至还动了手？

看到孙氏气愤得恨不得冲出去手刃仇人的模样，燕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也略带了些欣慰，这孙氏虽然挑不起什么重担，瞧着还是个心是正的。

燕姝想了想问：“照你刚才的说法就是，五族老夫人在离世之前，你们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在？”

说到这个孙氏就悔恨不已，早知道她就多等一等，至少等婆子取了炭火回来她再出去也不迟啊，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燕姝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继续问：“我是想让你和这位嬷嬷好生想想，在你们推开门的时候，或者回来的路上，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比较异常的事情？”

孙氏和那婆子都闭着眼睛仔细的回想。

随后婆子摇了摇头道：“奴婢去取了炭，一路提回来，只见到春生和春夏两兄妹正抱着一捆纸扎出去，奴婢还跟他们说了话，没发现什么不妥。”

“这春生和春夏是家生子吗？卖身契可载五族老夫人的手中？”燕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