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锥心，佐薇此刻仿佛才真正触及到了陈思的内心世界。

“所以，其实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自由的活下去么。”

“是的。”

何其荒唐，他们因为一个相同的目标，却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相互毁灭对方。

“所以你还是会继续维持对马莱的统治吗，继续清除反抗你的马莱人。”佐薇问。

陈思犹豫片刻道：“佐薇，重新开始吧，这颗星球，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打扰到你和妃莉娅的生活，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再继续了，你已经付出的足够多了，这从来不是你的错，马莱的结局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了。”

“可就算是如此，我也.......”佐薇眼里满是挣扎。

“佐薇，你听说过地鸣吗？帕拉迪岛墙壁下是数千万头超大型巨人，如今苏德开战，他们损失巨大，难以抗衡数千万头超大型巨人，即便是他们全盛时期，他们是能歼灭十万头，还是百万头超大型巨人？

艾伦是我的兄弟，我看着他长大，我答应过他的母亲，一定要照顾好他，所以我割舍不下。

一旦地鸣发动，除非杀死艾伦，不然根本无法阻止，但是对付艾伦，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手的，所以这颗星球根本无人能够阻止他，甚至如果有人阻止他，我会出手，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在乎的任何人再次受到伤害。”

“而我还有一个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的秘密，我一直藏在心底，我真的，很痛苦。”陈思仿佛一瞬间情绪决堤。

这场战争自始至终就是人类史的必经之路，是人类通往和平与文明的必然过程，将来一定会有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诞生，但在此之前，一定会是一场漫长而残酷的战争。

而帕拉迪岛本该会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彻底消亡，但我却被迫肩负起了延续他的使命，而即便是我的朋友们他们都一直以为我要保护的是这座岛，但实际上我要保护的只是他们而已，只是害怕他们余生活在悲苦的不自由当中，我才选择守护他们。

当然还有一个不是很关键的原因，帕拉迪岛上很多无辜的可爱的孩子们，我很喜欢，我想拯救他们。

也因此，作为艾尔迪亚人唯一能够对抗世界的战力，我也将不得不双手沾染更多的鲜血，直到我成为一名屠夫，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克莉丝所说的，或许一切都是命运，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这从来不是我选择的命运，只有我被选择的命运。”

陈思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震撼了佐薇的内心，掀起滔天波澜，他永远不知道，他这一番话反倒彻底改变了佐薇原本动摇的想法。

“是不是完全颠覆了我在你心中的认知，所以，收手吧，佐薇，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新身份，让你和妃莉娅重新开始。”陈思握紧佐薇的手直视其双眼道。

“原来你也很痛苦，并不是变成了恶魔。”佐薇释然一笑。

“毕竟你是我的最大敌人，你让我捅一刀，我就都听你的，好么？”佐薇绿宝石般的眸子看向陈思的眼睛。

陈思二话不说解开衣领，将裸露的肌肤露在外面：“十刀，听我的，外加一个，不要恨我。”

佐薇眸子一颤，嘴唇微微抖动，握紧“死亡匕首”的手摩挲许久，手指清颤片刻，展颜一笑：“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呢，陈思。”

陈思愣神，她的笑容，就如同初见那般如出一辙，如同阳光洒在湖面一样，荡漾着温暖和煦的波澜，又夹杂着几分凄美。

“撕拉！”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响彻在陈思的耳边。

柔软的身躯栽倒在陈思的怀里，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剧痛，胸口俨然多了一道匕首的伤口，半滴罗尔德死后凝结的法则精血进入其中，而佐薇的左手掌心也多了一个匕首贯穿的伤口，伤口已经化为黑血凝固，

佐薇终究还是心软了，亦或者她也无法再忍受这份挣扎的痛苦，她不想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想辜负任何人，她选择了同时将匕首贯穿自己的手掌和陈思的胸膛，两人同时分担了一半蕴藏法则气息的死亡之血。

佐薇的脸色飞速变得苍白，在陈思的感知下生命力飞速流逝。

陈思脑海中此时不断闪烁一道道沾染死亡气息的符文，钻心刺骨的痛楚充斥他的大脑，心脏乃至灵魂。

他强忍着，将体内的磅礴能量注入佐薇的体内，阻止她生命力的流逝，然而一道道雷霆之力刚涌出就噼里啪啦地不断蒸发，根本难以控制。

陈思瞳孔一震，他发现自己全身的力量开始暴动，雷霆之力如瀑布决堤般光速流逝。

“宿主！是死亡法则！你中了死亡法则！这下糟糕了！死亡法则之下无人能够存活。”秩序的声音突然在陈思的脑海中响起。

“快想办法！秩序！快想办法！”陈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崩解，曾经进化的的躯体开始逐渐往平凡躯体倒退，雷霆之力越发稀薄。

“除非用领悟的法则力量进行对冲，否则根本难以抵挡，即便是相同的法则都无法抵御完整的死亡法则侵袭，真是让人震撼，罗尔德竟然领悟了死亡法则，而且是死后领悟了完整的死亡法则，他竟然将自己化为棋子来算计你！真是可怕的敌人。”

“如果你是领悟时间法则的克莉丝，你还可以用时间法则来抵挡死亡法则的侵袭，能捡回一条命，但宿主你，至今从未领悟过法则的力量，无论是克莉丝还是罗尔德都早已走在你之前。”秩序语气波澜不惊，仿佛丝毫没有为陈思的绝境而有所动摇。

如果不是我吸收克莉丝的力量，而是克莉丝吸收我的力量，或许她会比我做的更好吧，此刻陈思的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一旁的佐薇比他还要更快被侵蚀，佐薇面无血色，如果他能够用神识观察，就会发现佐薇的五脏六腑正在融化。

陈思连忙扶住佐薇，再次发动雷霆之力尝试拯救濒死的佐薇。

“秩序！为什么佐薇也变成了这样！”陈思焦急问道。

“她替你分担了一半的死亡法则，所以你这一次并不会死，但你永远失去了霆霓之躯，体内将再无雷霆之力，重归凡躯。”秩序回应道。

陈思听闻如遭雷击，抱着佐薇，跪在了地上，体内的最后一丝闪电彻底消散，包围他们两人的光柱凭空消散，头顶突然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弗洛克，阿尔敏，三笠等人突然就看到了陈思似乎抱着佐薇的尸体跪在地上。

“陈思......你说过我像云........现在我落地了........我还像云么........”这是躺在陈思怀里的佐薇沉睡之前最后的一句呢喃。

“唔.......”陈思哽咽，压抑着自己巨大的苦楚，他一手抱着佐薇，一手按压自己的头骨。

此时身躯被死亡法则侵蚀的痛苦已经远远不及大脑那潮水般情绪的袭击带来的痛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已经可以了牢牢抓住自己的人生了，已经可以远离当初那些遭受的无能为力的愤怒与不甘........

可他再一次失败了，他再一次跌入了谷底，重新变为当初面对三笠母亲，卡露拉和克莉丝死亡时那情绪崩溃的废小孩。

“我相信宿命论，我想人的一生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注定的，不过或许你不一样，因为陈思 is a Chance。”克莉丝站在陈思陈思笑道。

是啊，命运是注定的，无论谁都一样，他到底一直在妄想改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