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被突如其来的任命彻底弄懵了。

直到李潇打来电话，他才明白社会调查中心的由来。

调查中心并非是乔青的团系统别出心裁的想法。而是团系统得到燕京主要领导的指示，要求团系统牵头，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一次全面系统的社会调查工作。

社会调查中心是一个临时性机构，但拥有无限的权力。它既可以对社会展开调查，也能就官员的个人问题展开秘密调查。目的是搜集最准确，最全面的社会信息，以供主要领导决策参考。

至于主要领导是谁？李潇在电话里笑了笑说道：“你心里明白就是，不要说出来。非凡，这次就看你的了。这场大戏，千万别演砸。”

刘非凡狐疑地问道：“怎么会选到我头上来？”

“还不是乔老师吗？”李潇认真道：“乔老师一直很看重你。当年你放弃在燕京部委的工作，乔老师确实很生你的气。但现在他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乔老师说，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扎根基层工作，才会有更深刻地体会。非凡，该你跃马扬鞭了。”

社会调查中心的筹备工作在乔青回京之后便展开了。中心临时借用香河市团委的办公场地。书记莫遵义指示，尽全力支持筹备工作。

三天后，燕京来了人。

乔青给刘非凡派来了原燕京团系统社会工作部的部长赵燕。赵燕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姑娘。她明眸皓齿，一笑，脸上便荡漾出来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赵燕在燕京时，就是社会工作部的部长。她有着非常丰富的社会工作经验，曾一个人在全国老少边穷地区进行考察和社会调查工作。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赵燕来时，带来了乔青许诺过的拨付资金五千万元。

同一天，中原省的人也到了。

中原省派来香河的也是一位姑娘，叫陈思思。她看起来与赵燕的年龄差不多大。但她显得比赵燕稚嫩多了。

社会调查中心的班子很快便组建了起来。中心主任刘非凡，副主任赵燕和陈思思。办公室主任殷实。中心挂牌子在香河市委大楼。牌子全称为“国家社会调查中心香河办事处”。目前，是全国唯一一家社会调查机构。

殷实是刘非凡主动找莫书记要来的。莫书记考虑对他的支持，二话没说就将殷实给了他。

中心揭牌这天，中原省来了一位副书记。他代表中原省，并带来了成书记的祝福。远在燕京的乔青也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对刘非凡说道：“非凡啊，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是一门非常艰巨的任务，你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你要有思想准备。”

刘非凡激动地说道：“乔老师，我会的。”

“放手去干吧！”乔青道：“希望你不会让人失望。”

刘非凡本来不想把揭牌仪式搞得很大。乔青上次在香河市就嘱咐过他，“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他将这句话牢记在了心里。

但考虑到未来的工作还需要地方党委政府的支持，他还是邀请了香河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来给中心揭牌。

红绸布掉落下来，掌声响起。

揭牌这天，中心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文教笑嘻嘻进来刘非凡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地喊道：“刘主任，高升了，要请客啊。”

刘非凡正在与赵燕和陈思思讨论第一步工作要从哪里下手，听见文教大喇喇的喊声，赶紧招呼他道：“文支，怎么有空来了？”

文教看一眼赵燕和陈思思，赶紧收敛住随意，小声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工作？”

“没事。”刘非凡笑了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找我？”文教吃了一惊道：“好事还是坏事？”

“你想要好事还是坏事？”刘非凡反问着他。

自从文教生了刘非凡的气，认为是他阻止了自己拿到荣誉的事后，文教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找他了。香河市原本筹备好的庆功大会，也因为刘芳菲的一篇深度报道黄了。

庆功大会没开成，荣誉谁也没拿到。这件事暂时被搁浅了起来。

前段时间，刘非凡在筹备社会调查中心时，按照上面的要求，中心需要配备三十名工作人员。燕京和省里的态度都很明确，工作人员从香河市本地选拔。

在他提出要求，将文教调入中心工作时，遭到了许广的坚决反对。许广以目前香河社会治安出现不稳定为借口，回绝了刘非凡要将文教纳到麾下的要求。

刘非凡的反问，文教一笑了之。

“好事坏事都无所谓。”文教叹口气道：“我反正要退了。”

刘非凡想起文教为了在退休之前捞到一个级别，不知走了多少夜路，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刘芳菲的文章弄黄了庆功大会，现在的文教就是伏龙山事件的英雄。

他将被安排担任香河市公安局副局长，解决他正处的级别。然后，以副厅的级别退休。

文教的梦，被粉碎了。因此，他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心灰意冷。

刘非凡没将许广拒绝他要调文教进入调查中心的事说出来。作为文教曾经的老领导，许广与他的关系并不太好。按文教的说法，他就是被许广打压的，要不，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早应该是市局副局长了。

文教来中心找刘非凡，是真心实意来祝贺他的。

赵燕和陈思思知趣地起身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文教突然问道：“非凡，你这次是不是要对高成林下手？”

刘非凡笑道：“他有什么事需要对他下手？”

文教叹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个调查中心啊，就是扎了一个大架子吓老百姓的，真正不能起到什么好作用。”

刘非凡摇了摇头道：“文支，我们主要的工作职责，就是将社会存在的一些问题，真实准确反映上去，提供给领导决策。”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文教不满道：“上面领导想要什么数据，他拿不到吗？还用费那么大的精力专门搞一个社会调查中心？这不是劳民伤财，是什么？”

文教发着牢骚，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喝下，“我看你们这个调查中心，都是一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干成什么大事？非凡啊，听哥一句劝，凡事三思后行。”

“不瞒你说，现在大家都在看着你，看你玩什么花样。非凡啊，你的这个调查中心虽然来头很大，但是，地方的实际情况，可不是上面领导想的那么简单。”

刘非凡笑了笑道：“文支，你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