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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离木生

作者:以白日梦为马 | 分类:古言 | 字数:60.9万

第111章 平安生女

书名:叶落离木生 作者:以白日梦为马 字数:4183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7:11

“姑娘!刀下留人!”张太医匆忙大喊。

不是他想当老好人,在这紧要关头想救人。实在是非救这人不可。这位能跟着宫中比肩皇后的贤妃娘娘,自是有一番本事的。若说今晚能救侯夫人的是谁,那非她莫属。若她也没办法,那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翠环本想来个杀鸡儆猴,但毕竟是宫中来的人。何潇儿要是死了,这些人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但若没事,自己岂不是又给侯爷和侯夫人添了麻烦?

她本就收着劲,听到那声呼喊更是有了分寸,将那嬷嬷的外裳化了一道便收手了。

深宫内官再是阅历深,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吓得脸色惨白,退到一边。那位嬷嬷更是连腿都打起了摆子,全没了刚刚的嚣张。

翠环喝道:“赶紧救人!谁敢推托藏私,误了侯夫人母子性命。姑娘我也不怕受凌迟之刑,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定是要让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给我主子陪葬。一!个!都!跑不了!”

她拿刀指了一圈,活像个阎王,此刻谁也不觉得她那张娇美的脸有何可人的了。

屋外的战歌还在唱。屋内终于忙活起来,各显神通救起了人。

那位嬷嬷果然有本事。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拿出细针和丝线,又用了剪刀不知在哪处下了刀,又上去巧妙手法运作一通,竟生生将何潇儿腹中胎儿推了出来。

其他嬷嬷也是各显神通,有在何潇儿鼻子下放了个鼻烟壶,不知道给闻了什么的。有的在她床边跳起巫舞,请鬼神的。不管如何,在胎儿分娩时,在众人神通和重痛之下,何潇儿终于苏醒。

这时候张太医倒是想给她喂自家丹药,老早就想喂了。可是丹药贵重,只带了一颗,如今身上什么都没了。

但沙嬷嬷倒是拿出一粒小小的白色丹药,喂给了何潇儿。何潇儿起初没觉得这个丹药进肚有何特别,过了一会儿,腹中竟传来清凉感。这倒是反常理,谁能想到生产时用寒凉药材?

不知道是这颗丹药的作用还是怎么着,何潇儿慢慢恢复神智,力气正在一丝丝的回来。

张太医又写了方子,方子上俱是千金不换的稀缺药材。医女拿了方子匆忙跑出去亲自去煮汤药。

何潇儿醒来后,听到屋外的战歌,眼含希冀频频看向门口。翠环将刀给了侯府的婆子婢女,自己过去握住何潇儿的手,安慰道:“侯夫人,别担心!侯爷马上就来!已经去人通知了,此刻应是快马加鞭向这边赶了。”

那温柔的神态全不似刚才的狠戾,看得张太医一愣一愣的。

何潇儿的眼泪又开始流,虚弱的问:“孩子呢?”

翠环看过去,孩子卡住的时间有些长,此刻憋的脸色泛紫,并没有像哥哥一样响亮的哭出来。

翠环转头向屋外喊道:“别唱了!都听不清声音了。”

屋外唱的正起劲的汉子们,由近及远,稀稀拉拉的止了声音。嬷嬷们慌乱的心也松了口气,落回了肚子里。

翠环让人将哥哥拿给何潇儿看,何潇儿看着孩子皱了眉头。翠环以为孩子有什么不对,忙问怎么了?

何潇儿抿了一下嘴,没说出口。翠环不知缘由,继续追问,张太医识趣的退到门口,何潇儿才有气无力的说:“怎么……像针扎一样疼?”

翠环转头一看,果然还在缝针。

那嬷嬷怕翠环以为自己在暗害侯夫人,每一个步骤前都要给她说明一下。她也正是怕这一点,刚才没有拿出这针线大法。

众人别无他法,只能半信半疑让她做。她父亲行走江湖时,跟一个赤脚神医学的。她在幼时跟着父亲学了,入宫后用了两次,一次让她得了贤妃娘娘的青眼,一次却差点让她受灭顶之灾,还是靠着贤妃娘娘的慈悲,将她保下才逃的一命。从此没有贤妃娘娘发话,她不敢随意示于人前。

但张太医在太医院多年,自是听过她的本事,这才想着让她试一试。果然,此人宝刀未老。

翠环镇静回答道:“确实是在缝针。您刚刚昏迷不醒,多亏这位嬷嬷施展神机妙法,才诞下了小姐。”

这话翠环早就准备好了。她在嬷嬷战战兢兢干活的时候,就在发愁:要是侯夫人醒了,大家各归各位,这位嬷嬷秋后算账可咋办?

按着这位嬷嬷的作派,势必会秋后算账的。

那到时候自己落头就算了,要是连累的侯府吃瓜落,那真是……唉~

所以搜肠刮肚想了两句好话,没想到脸无血色躺在床上的侯夫人看她那样子,一听就明白了,尽力大声道:“谢谢这位嬷嬷了。小妇和小女的性命尽得您相救,送您薄礼那是折辱您了。”

那嬷嬷刚失望的准备要下针重些,何潇儿接口道:“往后小妇定将您当作亲姨娘,奉养您终老。”

屋内所有的医女和嬷嬷惊得齐声抽了口凉气,暗恨自己刚刚手脚慢,又恨自己没本事救人。那些献出私藏丹药或者跳舞请神的有些心理不平衡。

那位嬷嬷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回道:“侯夫人真是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们应当作的,不敢承这天大的情。”

第111章 平安生女

何潇儿看着翠环心虚的脸色,继续说:“嬷嬷可别客气。众位嬷嬷危难关头肯出手,救我母女一命,犹如再生父母。如今不便行礼,等能起来了,定要择个黄道吉日,呈报陛下接出皇宫,好好设宴拜谢众位才是。众位的大恩大德永昌侯府此生不忘。”

那嬷嬷心情舒畅的推脱了几声,手上的针缝得更严密了些。没人知道,但她可清楚若是在此处缝得不好,对女子今后的人生来说有何影响。

其他嬷嬷们心里也舒服了些,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那个孩子终是活了。

何潇儿很高兴,生了三个儿子,终于有了个女儿了,赶忙让人抱过来看看。

收拾完毕,几位奶娘各自抱着孩子哄睡去了。那些嬷嬷说着吉祥话离开,那位嬷嬷慈眉善目地嘱咐何潇儿:“侯夫人安康!这一胎双子生的极为顺利。奴婢缝针用的丝线是奴婢自制的羊肠线,不多几天就能自己融进肉里。侯夫人只要记着伤处不能沾水,记得别捂着就行了。”

何潇儿又谢过,让翠环拿了贵重宝石赐赏了这些嬷嬷,尤其厚赏了那位妙手稳婆。这让侯府的稳婆们有些眼红,但侯府与她们等如巢中雀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也没什么乱子。

不一会儿,汤药也来了,何潇儿乖乖喝了,渐渐恢复了力气。

此时,第一缕阳光刚照进山林,也洒进了何潇儿的房间。何潇儿透过轩窗薄纱看过去,不明缘由揪着的心开阔了不少。

她这座房屋临山而建,房前宽敞的院子直接延伸到悬崖峭壁,并没有院墙围绕划分,更没有什么遮挡视线,可直接从屋中远眺山间风光。雨水旺时,院落两侧形成瀑布,垂挂到悬崖下;雨季过了,瀑布又消失了。

何潇儿坐在屋里,即使隔着层层薄纱,远处对面山头的丛林河水尽收眼底。她躁动不安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院中平台上有棵粗壮的千年檀树,身姿妖娆的盘错在房子西南边,给轩窗添了抹近景。古檀树下,备置了茶盏桌椅。何潇儿看到这些,想起与洛行之在那里对弈度日的时光。

这才前几天的事,怎么恍惚感觉像是前世?

她很想念他,也很想念在都城的两个儿子。

她问翠环:“没人去报信吗?怎的还不见侯爷过来?”

翠环看着脸色红润起来的侯夫人,欣喜之下大胆玩笑:“侯夫人真是一日都离不得侯爷。真像个望夫石呢。”

何潇儿脸更红了些,微微瞪眼,佯怒道:“真是大胆!掌嘴!”

翠环将几根手指覆到唇上,装作惊讶道:“哎呀!奴婢怎么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呢?真是不小心!侯夫人恕罪恕罪!”

何潇儿看她耍活宝,扑哧一声笑出来。

“主子!笑了就好。如今您与侯爷日子过得这么和美,膝下三男一女,远无忧近无愁。日子过得这么好,您可要放宽心,调好身子和心情,将月子坐好。往后的日子会更好的。张太医说了,切忌这种气虚血亏的时候有太多杂念。”

何潇儿温柔的点点头,随着翠环的动作躺下来。只是瞪着眼睛还是不肯睡。

翠环没办法,说道:“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奴婢亲自去一趟。我就是绑也把咱侯爷绑来,……”

看见何潇儿张口,翠环以为她要说自己逾矩失言呢。结果听见何潇儿急急的说:“还有两个孩子,都带来。”

翠环一愣,随即笑道:“您放心吧!奴婢把他们三个都带来。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他们就到了。好吗?”

何潇儿这才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便平稳绵长,显然是睡着了。折腾了半宿,能不累着吗?正该好好睡一觉。

翠环安置好何潇儿,让两个忠诚稳重的婆子和婢女守着何潇儿,门户关紧,又在院内安排好侯府得力的护卫,说明白:任谁来都不能惊扰主子,即使是那些稳婆太医、甚至是何太后的人都不行。一切等侯爷来了再说。

一众人点头称是,屋里的婢女们倒罢了,院中的护卫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听翠环的。也许是她太凶神恶煞,又腿脚功夫好吧?又或许是有天生的威慑力吧?反正翠环安排停当后带上两个护卫,三人三马疾弛而去。

南木铮一路心怀雀跃带着洛慕笙疾驰而来,不到中午就抵达了天神观。

他跪在天神像前诚心祷告,忏悔自己的罪责,也为待会儿和何潇儿的会面祈求顺利。

之后,他直接带着洛慕笙去找何潇儿,并未去拜见何太后。反而何太后的侍从看见了,老早就来天神殿门口向皇帝请安,想要汇报何太后的情况,皇帝满心满脑只有何潇儿,哪儿有心思听什么何太后的饮食起居这些无聊琐事?

他径直走到何潇儿小院附近。近乡情怯,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他紧张的有些不敢面对她。他站在那里,思索该怎么措辞怎么开口。

近一刻钟后才抬脚只身一人,向她房屋走去。洛慕笙想跟上,却被王立春按住。洛慕笙怕南木铮对何潇儿不利,心中焦急,又不敢妄动,怕自己更是激怒了他。而且,他根本逃脱不得,只得跟着皇帝带来的人守在那小院东侧若隐若现的瀑布之下。

南木铮走过去,一名小护卫发现了他,刚要跑过来喝退,护卫头领忙拉住他,上前跪下:“吾皇万安!”

其他护卫听到这句话纷纷跪下,不敢言语。远处房屋跟前的小护卫眼尖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转身回去通禀。

那小护卫跟屋前的婆子报完,婆子问他来者是谁。小护卫并不认识南木铮,只说看穿着打扮应是位贵人。那婆子斜他一眼,让他问好再来。

这让小护卫左右为难,来人并没有递交拜帖,而且他看到头领跪下了,肯定是个地位尊贵的,赶紧跑来禀报的。

他硬着头皮往回走。婆子也进屋告诉刚醒不久还在喝补汤的何潇儿。

何潇儿一听有男子前来,心中一喜,“行之……是侯爷到了?”

那婆子思索道:“应该不是侯爷,那护卫应是认识侯爷的。”

何潇儿哦了一声,一颗心漂回失望的海洋。又想到谁能知道她在这儿还过来看望?而且,哪个不知礼数的男子会在女子刚生完坐月子时登门拜访?

何潇儿刚要派个近身的婢女出去看看情况,就有院里的婆子进来,惶惑不安道:“侯夫人!是皇上!”

何潇儿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疑惑问道:“什么?”

“来的那位贵人是皇上!现正坐在院里的檀树下自己下棋呢。”

何潇儿凝眉思索了一会儿,问:“说了什么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