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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离木生

作者:以白日梦为马 | 分类:古言 | 字数:60.9万

第179章 何太后

书名:叶落离木生 作者:以白日梦为马 字数:4274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7:11

来到永宁宫的第二日,天气晴好,她将永宁宫粗略地转了一圈,频频遇到出来散心的几个太妃。

她们都老了。

许是叶黎安也老了,也或许是她南木笙不在了寂寞,她觉得偶尔跟这些老人儿见见面也不错。

又过了几日,坤宁宫迎来了新主人,后宫各宫有的也有了新主。

这一天,几位太妃前后脚自发地来到叶黎安处。本都是为了寻个清净之处找人相伴,却不想反而寻来了热闹。

听着侍女呈报的消息,叹气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叶黎安快要被这样阴郁的气氛淹没了。

众人一言不发地坐着,本就都上了年龄,这样一个落针可闻的气氛下,更是散发着垂暮之年的死气。

红芷提议道:“娘娘!咱们要不去花房赏赏花吧?那日游园散心也有好些地方没去,趁着人多咱们都去看看吧。”

叶黎安十分不情愿,她心力全无,连抬嘴皮子说话都觉得费劲儿。

她郁郁寡欢的坐着,红芷将她拉扯起来,强自欢快道:“娘娘!走吧走吧!咱们去玩一玩吧。”

坐在下首的娘娘们都惊呆了。她们没见过如此不知礼数的奴婢。

虽是后宫的司宫,那也是奴婢啊。再说了,马上新皇登基,新封皇后,皇太后交出凤印之后红芷也不是什么司宫了。

她怎么敢上手拉扯太后?

等了好久,她们都没见到皇太后发怒。这回坐在下首的主子们疑惑了,但站在身后的奴婢们却震惊了。

红芷拉扯之后才想起屋中有人,身子一僵,不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补救。但叶黎安却若无其事地随着她的力道往外走,毫无惊讶之态,随口说道:“走吧!”

这回大家只能都站起来,跟着叶黎安往外走。

白日倒是赏赏花散散心,时间过的快。但夜里总不免又想起那个人来。

叶黎安闭紧眼睛,自我催眠:他在前殿处理政务!他睡在丽妃宫中!他睡在庆天殿了!……

但不管换多少花样,心里那道缺口始终空落落的。

叶黎安忍不住问红芷:“以前他不来坤宁宫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

红芷想了想诚实道:“娘娘向来过得自由,并不以皇——先皇的来去有何变化。”

“那现在为什么就不能了?”叶黎安叹气。

红芷也跟着叹气。

熄了灯,无声熬到半夜,叶黎安才睡去。

他走了已有二十天了。

这日,新皇身边的王司宫带了一道圣旨和一方盒子来到永宁宫。他展开圣旨刚要高声诵读,就看到叶黎安抬起了手。

红芷走下来直接接过圣旨,随意道:“陛下有何旨意直接说吧。太后娘娘还有事儿呢。”

新任的王司宫笑眯眯的回道:“是。这是娘娘被封为嫡母皇太后的圣旨,这个是太后宝玺。还有,微臣还想取回娘娘手中的凤印。”

红芷眉头一蹙,还争辩什么规矩之类的。叶黎安已发了话:“给他!”

红芷立即走入寝殿,将凤印找出来,给了王司宫。王司宫并不亲自接过,而是身后的一名内官上来要接。

红芷把手缩回来,冷哼道:“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中宫宝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有资格接的。要么,让皇后娘娘焚香沐浴三日再来?”

王司宫横了那内官一眼,训道:“没规矩!无令而行,是把自己当主子了吗?还是真想翻身当主子了?”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让红芷愠怒,更让叶黎安眼露惊恐。

王司宫上前接过凤印,礼数周全地拜别了皇太后。

那位内官心中惴惴,满以为自己定是要难逃责罚,结果司宫大人却将他轻轻放过了。

王司宫才没有时间和闲心惩罚对永安宫不敬的自己人。他想的是别的————叶黎安那惊恐的眼神。

他确定叶黎安听懂了自己说的话。王司宫派人盯着永安宫的动向。果然下午就有人悄悄出了宫,往南木府而去。

王司宫在心中啧啧啧地摇头叹息:就这样无脑之人,任谁沾上都会被拖垮。先皇真是有本事,身边留着这样的人还能坐拥天下。真是让人钦佩!

等王司宫走后,叶黎安果然心神大乱,清退左右,只留红芷密谈。

“红……红芷!你说现在该……该怎么办呢?”她慌得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他们……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红芷听得一头雾水:“娘娘您在说什么?为何如此慌乱?”

“哎呀~”叶黎安心急,“就是……就是那件事啊!对了!”她忽的想起一件事:“竹安去了哪里?怎么一直不在宫中?”

“娘娘,您是担心竹安啊?她元宵节那天家中有事,便耽搁了入宫的时辰。后来先皇驾崩,皇城上了锁,她便进不来了。但是她曾让飞星身边的人传话来说: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叶黎安心中闪现一道想法:她不是在家?为何需要担心一个在家的人?

但很快又被南木府的事情攫住心神,急道:“那怎么办?让谁去南木府看看呢?”

第179章 何太后

红芷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如今新皇登基大典在即,皇城大门紧闭,皇宫更是戒备森严。无论派谁都都不会太容易。可能连传句话都难。”

“那怎么办啊?”叶黎安有些丧气。往昔这种没办法的时候,一般都会去找南木笙,让他出主意。现在南木笙没了,她的主心骨也没了。

红芷看出她的绝望,安慰道:“娘娘别急!咱们找个靠得住的生脸。找一个看不出是哪一宫的那种不起眼的宫女派出去。只是出皇宫和皇城时还得有娘娘的手信。”

“但是,别人一看手信不就知道是我们了吗?那找个脸生的又怎么样呢?”

红芷挤眉弄眼地故弄玄虚,直接跑进寝殿拿出啦一叠印纸————是那种皇室专用的印纸。

叶黎安不禁好奇起来,红芷也不解释,直接展开来,就看到每一张印纸都是空白的,只是每一张都有凤印加盖。

叶黎安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红芷得意道:“奴婢就知道那凤印必须要交出去了。本来是想好好擦拭一番,结果看到落在纸上的半块儿印章,萌生了这种想法。有备无患嘛!不需要最好,谁也不会知道,需要的时候正好多了道便利。娘娘放心!凤印要紧,奴婢向来是避着人独自擦拭收藏,这次也不例外。绝无第三人知道。”

叶黎安这才露出些许微笑,点点头催促红芷抓紧办。

红芷却劝她不要急。王司宫刚将凤印拿走,等一会儿才会到坤宁宫。至于新皇后为何在封后大典之前就用了凤印。这种问题谁敢提出就让谁自己去问皇后,拿着手信的不必解释。

叶黎安想起上次元宵节那天竹安派回来传话的那个宫女,瞧着机灵又稳重。而且,既是竹安信得过的人,想必没什么问题。

到了下午,那宫女果然拿到手信顺利出了皇城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南木府。

南木夫人见到那宫女,面色喜道:“母后说什么?她想到办法解了禁足吗?”

那宫女微微一笑,安抚道:“夫人不必心急。娘娘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新君还未登基,如今皇城、甚至都城处处都是禁卫军,防得滴水不漏。夫人还需耐心等待。”

“等等等!还是等!我再等,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刚开口还有些急躁的南木夫人,几个字之间便压住了火气,最后轻轻说道:“再等,我们南木府连残羹冷炙都吃不上了。”

“啊?”那宫女惊道,“娘娘一直以为南木府生活宽裕,怎么竟会到了如此窘境?”

南木夫人皱起眉抬眼看向她,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宫女瞧的清楚,那分明是看傻子的眼神。但那宫女还是一脸惊讶天真的样子等着南木夫人开口。

南木夫人只一眼便换了神情,在心中叹气:真是在家闷久了,怎的跟这些人说起话来?她能懂什么?

但她又灵机一动,心想:不懂又不懂的妙处。

于是,南木夫人又微微露出笑颜,向宫女打探起宫中的消息来。

南木夫人对于听到的消息非常满意:

新君在先皇丧葬大典上对皇太后不敬,宫中已有怨言;

新后与文太后不睦,诸多纷争,流言四起;

听说自从新君一个接一个地纳了皇后身边的随嫁婢女之后便招致皇后心生怨怼,帝后离心;

听说皇后还暗自记恨其他妃嫔,残害了不少子嗣;

……

听得南木夫人一愣一愣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秘事的?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吧?”

“自然是听太后娘娘说的。是红芷姑姑派人打探好了呈报给娘娘的。奴婢这次来,正是受娘娘之命,将这些传闻秘密告知夫人。”

南木夫人点点头,低头沉思一会儿,才抬起头道:“转告母后,还是要以解了南木府的禁足为重。”

“是。夫人,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先回宫复命了。”

南木夫人点点头,让人将那宫女送了出去。

南木府门口有禁卫军把守,他们将那宫女放出去,南木府的家丁奴仆却是一步都无法靠近大门。

此事还要从三十那天说起。那天南木夫人谴了心腹放出消息,趁守岁庆宴时起事。结果到了夜间发现把守南木府的官兵又多了好多。

南木夫人谴人去问,领头的只说是:年关将近,各处都需要戒备,因此多调派了人手保证南木府安全。

南木夫人听得冷哼一声:“保证安全?是那种墓地的安全吗?”

下面的人赶忙将门关上,劝她祸从口出。

不一会儿,南木府的家丁奴仆便来呈报:出不去府了。而且是来真格的,但凡靠近门口或者企图跳墙出去的都被斩杀,已经死了近十人。

南木府刚解禁未久,如今重新禁足,满府上下一致陷入绝望。

南木夫人担心大事败露,也许今日便是南木府末日了。她想过要不要杀出一条血路将孩子们送出去。就算只能活一个,也是活着啊。

不过再想想,若南木府倒了,谁还能护着他们?在南木铮不死不休的追杀之下,就算沦落到乞讨的境地也不见得能苟活性命。还不如要死就一家人死在一起,也算痛快。活着的时候,也是体面的活着。

不过一条命罢了!

南木夫人略显轻松的自言自语,但还是禁不住慌乱的心左冲右突的让她不安生。眉头皱着,一瞬都没有展开过。即使她最小的孩子,跑进她怀里撒娇耍赖,也没能让她的表情舒展,反而差点呛的她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结果提心吊胆等了一天,并没有人来拿她,也不见叶黎安那边有何消息传来。南木夫人暗忖:定是母后还不清楚南木府的境况。

正当她心急如焚地想方设法要传信给叶黎安时,元宵节这一天终于有竹安来南木府看望。南木夫人欣喜不已:母后知道了就有救了。

只因这一个想法,便催动南木夫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避着人对竹安和盘托出。南木夫人一心只想要竹安快些回去让叶黎安想法子救了自己。如果可以的话“继续行大事”、“完成伟业”,那就更好了。

竹安知道后惊讶不已,皇宫那边可一点消息或者异动都没有啊。怎么就悄悄地禁了南木府?

她仓皇出了南木府上车,直奔宫门。

南木府到皇宫并不远。竹安坐在车中,尽力平复心情,试着将这些弯弯绕绕理清楚。

马车七拐八拐的,总还走不到皇宫。竹安劝自己别太着急,但还是撩起帘子催促。

刚说半句,她就注意到这里并不是皇宫附近,甚至不是去皇宫的路。这里,应是她此生从没来过的都城角落。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但这么多年的诰命夫人当的也不是没有底气的,自觉没有谁敢随意伤了自己。

别说她背靠皇后,手挽大司宫,就是她的两个儿子,如今在军中也是官场中举足轻重的存在。若有谁敢伤了自己,不管是谁,必定后果惨重。

于是她将帘子放下,坐在车中,中气十足的唤她身边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