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晋亡

以往，姬重耳是不会那么话痨的。

更不会费尽心思的，和一个臣子叙君臣之旧。

这令廉颇感到意外。

不过，看到对方亲自递来的那杯酒，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

接过来，便就仰头喝下，然后不拘小节的抹了抹嘴角酒渍，笑道：

“陛下，请您放心，末将定会誓死守城！”

姬重耳亲眼目睹着廉颇将那杯酒饮尽，脸上不由得洋溢起喜色。

“俗话说，酒过三巡，来，陪朕再饮两杯。”

他又为廉颇倒满酒水。

对方还是没有起任何疑心，接连喝完两杯。

姬重耳大笑道：“今日你我君臣，定要一醉方休才可！”

廉颇连忙摇头，抱拳道：“陛下，唯恐秦军再来进犯，臣需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姬重耳直言道：“你怕是回不去了。”

此话一出。

廉颇看着身前的酒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剧变，豁然起身，

“陛下，您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便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

顷刻间，他便是吐出一口鲜血。

见状，姬重耳重重一叹，“朕知你忠心，但是...我大晋，亡了。”

说出话尾二字，他像是用出了所有力气。

忽地。

他竟是也吐出一口淤血。

廉颇痛苦的倒在地面，看到晋帝情况与自己相同，便是深深皱起眉头，显然是感到困惑。

姬重耳笑着开口道：“朕亲手杀了对朕，对大晋忠心耿耿的大臣。”

“而朕，又是亡国之君，朕...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朕...陪你一起走，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虽然他饮下的毒酒比较少，但是也足以致命了。

廉颇习武多年，尚不能忍受毒酒吞噬脏腑之痛，只能躺在地面等死。

然而，姬重耳却是盘腿而坐，忍着剧痛，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

他是想体面的走。

廉颇说话都是有些不清楚了，谈吐间，不停有鲜血喷出。

即使如此，晋帝还是听懂了他想表达什么，于是解惑道：

“你是想问朕，为何这么做？”

“朕知道，你想做一名千古流芳的将帅，但是，仍然还活着的那些将士，无罪。”

“上京城里的那些百姓，也无罪...”

“朕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军破城后大杀四方，少死一些人，才是我们应该要做的。”

是啊，既然晋国已经无可避免的要亡国了。

那为何还要去做无谓抗争？

诚然，在廉颇守城的这段时间，晋帝表现的很是昏庸。

整日与那些奸臣厮混在一起。

可说到底，晋帝也曾想励精图治，而后历经种种之事，岂能不分忠奸？

他信屠岸贾所言，也是想让对方，尽可能的争取，让自己的后代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听到晋帝的回答。

廉颇忍着剧痛，突然大笑了几声，随后大声说道：

“臣...臣...死而无憾！”

“臣先走一步，哪怕到了阴间，也要继续为陛下，开疆拓土！”

...

话音落地。

廉颇缓缓闭上双眼。

再也没有睁开。

紧接着，屠岸贾的身形出现，站在晋帝身前，手捧大晋的传国玉玺，跪倒在地，道：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保护好太子，让他此生，能够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姬重耳点了点头，“有劳了。”

然后，他也闭上了双眼，低着头，生机尽断。

屠岸贾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磕头道：

“臣，恭送大晋皇帝陛下...”

“上路！”

-------------------------------------

太初三年九月初旬。

晋国大臣屠岸贾，亲率百官与皇嗣，打开城门，投降大秦。

为了能使秦军相信，他还将廉颇的尸体，运到城门前。

赵括、刘裕、夏侯惇、姚广孝等人，来至城门处。

屠岸贾向赵括深深作揖道：“外臣手上的这枚玉玺，便是我大晋的传国玉玺！”

闻言。

后者拿着那块玉玺，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将玉玺高高举起，看向身前数以万计的晋人，朗声道：

“晋，自今日起，亡了！”

话音刚落地。

无数晋人，便就相继跪倒在地。

这时，一脸谄媚的屠岸贾又深深作揖道：

“将军，臣身后的这些人，就是晋国的皇亲国戚，晋帝已经驾崩。”

“不知将军，能否饶了这些年纪尚幼的孩子？”

闻言，赵括应声道：“本将军只负责行军作战，对于他们的安排，会有专人操心。”

屠岸贾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命人将廉颇的尸体搬来。

赵括看到中毒身亡的廉颇，深深皱眉道：

“用毒害死他，是谁的主意？”

屠岸贾忍不住笑道：“正是下臣的计划。”

他以为，秦军肯定会奖赏自己。

然而，赵括将晋国玉玺交给刘裕管理后，便毫不犹豫的拔剑而出，狠狠的刺向屠岸贾。

对方看着贯穿自己体内的利剑，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想说什么，却因伤势，只能是不停地吐出鲜血。

伤口处也是在一直流血。

赵括贴在他的耳旁，轻声道：“廉颇老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被你这种奸诈小人杀害。”

“本将军若不杀你，怎么能抚平晋人心中怨恨？”

此话一出，屠岸贾顿时明白过来了。

但已经太迟了。

他死了。

赵括的这番举动，将所有的晋人都吓到了。

正当他们以为，秦军要大肆屠戮，他们想做最后的抵抗时。

赵括却又将屠岸贾的头颅砍下，抓着他的头发提拎起来，面向所有晋人，大声道：

“此人，设计杀害了廉颇老将军，还有你们的国君姬重耳！”

“本将军，一向都很钦佩廉颇老将军的为人，自然要为其报仇！”

“本将军斩杀此人，就是要慰藉廉颇老将军在天之灵！”

“自今日起，秦晋之间，不分彼此！”

顷刻间。

不少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无数晋人，被他的这番行为，钦佩到五体投地。

于是，他们开始陆续应声道：

“吾等愿为秦臣！”

“愿为秦民！”

“...”

闻声。

赵括望着眼前这座壮阔的上京城，不禁生出万丈雄心，

“大秦万年！大秦万年！大秦万年！”

他有感而发。

先是无数秦军将士，附和着他的声音，一同高呼‘大秦万年’。

而后，不少晋人，竟也是这般开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