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竹是第一个醒来的。

她在未来星时就没有赖床的习惯，以前听到晨起的号声就会猛地坐起来，如今没了闹铃，生物钟却也早早地让她睁开双眼。

催促玛丽早点起床后，成竹确定外面没有问题，又去叫醒了艾莉丝。

揉着朦胧的睡眼，艾莉丝哈气连天：“好早啊……我再睡一会儿吧，你一会儿再来叫我……”

“不行，规则里说了，【学生每天在卧室时间不得持续超过十二个小时】，我们已经睡了快十个小时了。”成竹扫过自己召唤出的电子闹钟时间，熄灭了艾莉丝想要继续赖床的愿望。

下楼准备进入卫生间刷牙漱口时，成竹猛地停住了脚步。

原因很简单，卫生间的门把手是红色的。

【4.每个宿舍唯一的卫生间在一楼的楼梯口，当门把为红色时，卫生间内处于危险状态；当门把为蓝色时，卫生间内部处于安全状态。请学生们有序使用，切勿发生冲突。】

“啥啊这是，早上厕所都不让上？”成竹忍不住用大拇指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关节，拳头咔咔作响。

这样做……会不会对骨头不太好？

玛丽从来没见到城里人有这样做的，但是直觉告诉她，成竹因为早上起来看到卫生间不能进去，此时正非常生气，最好不要凑过去触成竹的眉头。

幸好，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很久，卫生间的门把手又恢复了蓝色，三个人赶紧速战速决。

整理好自己身上的东西，三个人就离开了宿舍区，前往教学楼区域。成竹本以为她与另外两人的专业不同，恐怕要去不同的教室，然而一进入教学楼，她的内心就暗叫不好。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进入的教学楼大门，然而在进入的瞬间，原本看到的所有同学就全部消失了。

空荡荡的一楼，只有成竹一个人站在入口处。

来这出是吧？

成竹转过身，看了看同样空荡荡的门外，没有多想，径直走出门。在迈出大门口的一瞬间，成竹就感觉到了拥挤的感觉，仿佛自己周围有无数人，挤着她往外走。

不，就是有无数人。

一个又一个同学凭空出现在成竹的周围，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疯了一样地往教学楼外跑，很快就挤了个水泄不通。

等等，哪里来的这么多同学？

成竹的大脑宕机了一秒，迅速召唤出了自己的人工智能：“亚，是不是个性推送出问题了？怎么这么多人？”

“克莉丝汀，个性推送是链接主脑数据库的，不可能出现问题呀……啊，还真失效了。”亚露出了不作假的震惊表情，漂浮在成竹的附近，看着几乎被人群架着走的成竹，连忙焦急地提醒她：“快点远离人群，否则克莉丝汀会被挤死的！个性推送无法屏蔽周围的人，斯洛特高级学校现在内部的同学很多的！”

“我在努力啊……”成竹当然很清楚这种常识，毕竟未来星时不时也会发生踩踏事件。

但是如今人数实在太多，让她简直连转身都难，更别说冲出人群了。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成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努力往边缘处移动：“同学，让让……”

“所有人听我的指挥，不要乱动。”

突然，一个高亢的女高音划破天空，嘹亮的嗓门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让不断推搡的人群产生了短暂的安静。

趁着所有人停止下来的瞬间，成竹看到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人类，差点让她并不存在的巨物恐惧症犯了——这个女人是以投影的方式出现的，迅速联合人工智能一起，指挥所有人安全疏散，并且让众人在教学楼外耐心等待个性推送系统的重新恢复。

同样站在路边，成竹小声和亚交流：“我怎么看她那么眼熟？”

亚扭头看了看巨大投影，又看了看满脸真诚的成竹，认真解释起来：“罗维娜校长是斯洛特高级学校的现任校长，也就是克莉丝汀刚进入学校后就看到的那尊雕像的原型。”

“那你看到艾莉丝和玛丽她们了吗？”

成竹问之前就给她俩发了消息，不过一个都没有联系上，不由得怀疑她们并没有跟自己一样直接出来。

在看到身边人失踪的瞬间，成竹脑内就警铃大作第一时间尝试能否退出，发现可以后，果断放弃前进的机会。然而没想到，如果说进入门里是直接屏蔽周围的人，那么一出来就变成了全部都不屏蔽，一瞬间人挤人的场面简直乱成一锅粥。

“同学们，教学楼目前疑似被病毒入侵，出现了对学校系统的干扰情况，请恢复了【个性推送系统】的同学，自觉前往图书馆休息。”

学校的广播里传来罗维娜校长的声音，开始安排学生的行动。

毕竟教学楼附近这群学生，放眼望去恐怕最少也得四位数了，都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如果能够有地方学习和休息，那自然要数图书馆了。

成竹抬起头，看着宛如天文馆的斯洛特图书馆，思考自己是怎么跟着人群走过来的。

第400章 图书馆规则

未来星上养成的习惯，让她会下意识服从命令。

图书馆的门口有一个扫描人的仪器，不知道是怕学生带进去不该带进去的东西，还是怕学生偷偷把学校的书带出来，总之每个人经过时，都会发出“滴”的一声，伴随着令人安心的绿光，乍一看有点像安检。

伴随着一个个学生进入图书馆，广播也循环播放着这里的规则：

【欢迎来到斯洛特图书馆，本图书馆隶属于斯洛特高级学校，如果你在其它地方看到本图书馆的存在，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这话……和艾莉丝解释的幻觉原理有点像。

【为了您在这里度过一段安全的时光，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1.斯洛特图书馆全天24小时对学生开放，非我校学生不得入内。】

【2.本馆所有书籍禁止带离图书馆。】

【3.进入图书馆时请保持室内安静，禁止大声喧哗，禁止与其它同学进行任何交流行为。】

【4.借阅时请爱护书籍，不要尝试破坏书籍。】

【5.本馆的图书管理员统一穿着绿色服装，并在胸前佩戴了与本人一致的彩色身份证件。

所有图书管理员的身份证件均为彩色，不存在黑白色的情况。如果遇到身份证件为黑白色的图书管理员，请不要试图与它进行任何沟通。】

【6.当图书馆的广播开始播放任何你无法听懂的语言时，请躲在原地并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尝试去理解广播说了什么。】

【7.斯洛特图书馆不存在档案室，如果看到标注为档案室的房间，请不要进去。】

果然，自从污染进入学校后，学校的规则也越来越奇怪起来了。成竹暂时联系不上玛丽和艾莉丝，只能独自在图书馆等待她们。

如果玛丽和艾莉丝还在教学楼，那么恐怕就算自己的消息发过去，也会被病毒扭曲。

幸好，她们提前找到了第三方平台，约定暗号。

成竹找了个位置坐稳，打开【人类光辉会】论坛，快速按照事先说好的内容编写了一个帖子，标题：“还有人吗？我在斯洛特高级学校的图书馆，羡慕吧？”

并且附带一张斯洛特图书馆的内部照片。

对于文字编写的内容，成竹挠了挠自己年纪轻轻就日渐稀疏的秀发，努力按照要求写出了四句想要表达的内容：

“教学楼出故障了不能进去，

“所以学校让我们全都到图书馆学习继续，

“听说今天有雨，

“论坛有没有相同情况的咱们一起来聚一聚？”

没错，她们的暗号就是“押韵”。

无论是诗句还是歌词，又或者是写大白话聊天，总之，只要押韵了就可以被认为是自己人写的东西。

这也是成竹写得时候无比头痛的原因。

一开始，玛丽建议用固定的话作为暗号，类似于“你说宫廷玉液酒，我说一百八一杯”，但是因为太明显被成竹和艾莉丝共同否定。

不过，艾莉丝认为可以保留部分内容，例如标题以“还有人吗”作为前缀，以某种情绪词作为结尾，这样看起来就像普通发帖一样。

因为听起来还算合理，就成为了备选方案。

之后，成竹提出可以写藏头诗或者藏尾诗，但是艾莉丝持反对意见，认为这样太明显了，而且一旦想要表达的内容比较多，就会导致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写每句话后面的内容，非常不划算。

而玛丽的反应是：“藏头诗是什么？”

成竹想起玛丽是土生土长的无辜原住民，不像艾莉丝这种疑点重重的情况，耐心给她解释起来：“就是把内心想要表达的话藏在句首的字里，然后每句话分行看的话，就会排列成一句话。”

为了方便玛丽更好理解，成竹差点张口编一个“玛丽真帅”的藏头诗。

之所以没编出来，自然是因为成竹突然意识到……藏头诗确实有点难，更何况她是九州国人，诗句多为五言七言，智慧城的原住民真的能听得懂吗？

“你看，我就说嘛，藏头诗很难的。”

艾莉丝在一旁幸灾乐祸，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玩着一串玛瑙珠串：“如果人人都会写诗，那还要诗人干什么？”

玛丽则提出了另一种每句话的暗号方法：“我们可以在每句话后面加一个拟声词，例如‘啊’，‘呀’，‘吗’等等，只要每一句话后面都有个拟声词，就能证明这句话很正常，是自己人写的。有些人说话就是会带口癖，看起来也不会太奇怪。”

艾莉丝没有明确反对，不过在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这次是成竹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之前反对具体的话就是为了避免病毒太容易学习，如果我们每句话都带个固定的拟声词，感觉还是很容易被模仿。”

这也是艾莉丝的担忧。

不过，艾莉丝想到了另一种相同的方法：“其实玛丽的主意也有能够参考的地方。我们可以每句话最后一个字都押韵，很多搞说唱的都喜欢这么干，而且也不会出现太多相同的字。”

“那我是不是可以在结尾来个skr？”成竹下意识联想。

“嗯？”艾莉丝挑眉。

“没什么……我就是皮一下，所以咱们最后要选哪个暗号方案？”成竹摸摸鼻子，连忙岔开话题。

“有点难选，其实都不错。”

艾莉丝的选择恐惧症发作了，她觉得几种备选方案都不错，但是如果同时应用的话，未免有些复杂，万一忘了几项就麻烦了。

玛丽看着大家没有否定的备选方案，突然提议道：“不如我们全用了吧？越复杂的暗号，病毒就会少一分察觉到规律的可能性。虽然我们的暗号可能会带起论坛其他人的模仿，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的暗号，相对也会简单一点。”

“嗯，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再推敲一下细节……”

回忆结束，成竹看着自己帖子底下几乎都是正常回复的评论，知道玛丽和艾莉丝应该还没有看到它，只能祈祷人没事。

闲着也是闲着，成竹离开座位，决定借一本书看看打发时间。

自从艾莉丝解释了幻觉的两种可能性后，成竹对于这个规则怪谈的担心程度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甚至开始冷静地分析起情况来。以成竹的角度，《正常未来》副本的诡异无非就那三板斧：

替身，幻听，幻视。

如果放在其它世界观的副本里，成竹还真的会有点害怕，但是在智慧城这边，不好意思，再离谱的场景和生物都是有钱就能给人做出来的。

看到一个同学身边跟了一只史莱姆娘形态的电子宠物后，成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副本没什么可怕的。

她只需要最大程度上保持冷静，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活动，然后尽快找到通关副本的方法。

除此之外，无需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