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披着白袍发着光的女人是那么显眼。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我可以收下你的孩子，可以给你所需的食物，从此之后，他便是我的人，你与他再无相见之日，从此亲缘尽断。你，后悔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女人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抓着地上的尘土，眼泪不断，她说：“不后悔！我不后悔！只要您给我食物，我的儿子就是您的！”语气决绝，再无退路。

“好……”江白目光平和慈悲，并无指责厌恶，“我便允你这一次，从此，他便是我座下圣童，与你，天人永隔。”

她拿出一个包，包里塞满了食物，她把包给了女人。

女人才不管江白说了些什么，她激动地拉开拉链，见到食物，眼睛发光，充满了贪婪，她再次给江白磕了个头后瞥了男孩一眼，头也不回地跑了。

江白收下了男孩，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见女人真的用儿子换到了食物，对面那些人心潮起伏，对女人有羡慕，有厌恶，有嫉妒，有渴望……

人心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至于女人的食物会不会被别人抢走，这就不是江白可以干涉的了。

事情已成定局，男孩眼里最后一点光消失，整个人透着死寂绝望。他就这么跪在江白脚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啧啧啧，之前路上一直喊无聊，现在有人陪你，应该就不无聊了吧？”易长宁阴阳怪气地撇嘴说。

他眼神在男孩的脸上转了一圈，眉角那道疤都透着烦躁，“嗤！”

曲清然推着轮椅过来，看了看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笑着对江白说：“江白姐，他长得很好看啊，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江白摆摆手：“哪有，你们都误会我了，我只是不忍心这个孩子受苦，毕竟我这么善良。”

沈与那双和哥哥相似的琥珀瞳却没有哥哥那般温柔，眼里充斥着冷意：“呵，是吗？”

沈遥的表情与往常没有区别，他笑着指了指江白身后：“江白，你后面的光是？”

“啊！”江白轻呼一声，手指动了动，身后的白光消失了。刚刚为了装高大上，用光系异能给自己造势，都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沈遥微笑：“呵呵，是看见好看的男孩子所以忘了吗？”

江白：“呃，没有啊。就单纯是忘了。”

“呵呵。”

江白：“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去睡觉吧。”

曲清然指了指男孩：“江白姐，那他呢，你要和他一起睡吗？”

易长宁斜眼：“说不定呢，人家妈都说了，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沈与：“毕竟是用那么多食物换回来的呢，不干点什么的话也太可惜了呢。”

沈遥：“江白，你的意思呢？”

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现场气氛莫名其妙，其他人在那看好戏，冷漠喝着啤酒，眼里带着几分醉意，火光照耀下她的面旁都被衬得多了两分柔意，她望着眼前热闹的场面，眼神不经意和贺野对上，愣了一秒，对方高举啤酒示意，冷漠做了同样的举动回应他。

“老大，你对那位冷小姐？”贺野的兄弟们眼神挑逗，嘴角扬起坏笑调侃道。

贺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去去去，说什么呢！”

“嘿嘿嘿，老大不会是害羞了吧？”

……

那边在嘻嘻闹闹，这一边，江白与另外四人对峙，她抓抓脑袋一脸困惑：“你们啥意思，思想那么不纯洁。人家就是一个小孩儿，我又不是禽兽，能做什么？”

易长宁：“世风日下。”

沈与：“人心不古。”

“谁知道呢？”

江白：“……你们要是闲得慌就去睡觉吧。”

易长宁：“唉哟，打扰你和小男孩独处了吧，我们这就走，不在这儿碍您的眼了～沈遥，沈与，清然，我们走吧？”

四人果真走了，易长宁走前肩膀还撞了下江白，怨气满满。

男人心，海底针，江白搞不懂。

她低头，这男孩还跪在地上。算了算时间，刚刚她和易长宁说了好几分钟有的没的，这人就一直跪着？

她表情古怪：“呃，孩子，你膝盖受得了吗？一直跪着。”

无人回话。

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依然没人回应。

她再问：“要不你先站起来？”

始终无人理睬。

江白也理解，自己被母亲卖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哪里能对买家有什么好脸色。

她只好强硬地拽起男孩的胳膊，让他坐下来，拿了一瓶水和一袋面包放在他怀里：“你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还有，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吧。”她保证道。

男孩的手指动了动，直愣愣地望着怀里的食物，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他的妈妈不要他了，把他卖给一个陌生人，甚至无所谓他会得到什么对待。

廉价吗？

末世前，是廉价的。

可是末世后？

人命才是最廉价的。

该恨吗？

他不知道。

他无意识地抠着面包的包装袋，久久之后，唇畔动了动：“谢、谢。”长时间不说话，加上很久没有喝过水，声音滞涩，他说的很艰难，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面前这个买下他又给了他食物的人。

男孩的声音很小，江白弯腰凑近了些才听得清，她笑了笑：“不用谢。”

……

“啧，看来相处的很好啊。”易长宁屈膝坐在帐篷里注视着黑夜中的两人，问一旁的曲清然，“你怎么看？这男孩看上去比你还年轻。”

曲清然莞尔：“江白姐也没说过自己喜欢未成年吧。”

易长宁挑眉：“她也没说过不喜欢不是吗？”

曲清然：“易哥是觉得自己很老吗？”

易长宁哼了声：“我才26岁，比沈遥还年轻一岁，要说老，他才是最老的。”

沈遥揉了揉眉心：“我听得见。”

沈与表情冷淡地加入话题：“要说年纪，我和江白是最接近的。同龄人才有共同话题。”

曲清然浅笑：“年轻的保鲜期长。”

沈遥无奈：“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年龄？”

易长宁：“年纪大的当然是想执着也执着不了啊。”

沈遥：“……”

曲清然：“你们看江白姐在干什么？”

四人遥遥看去，只见江白低头靠近，右手伸向那男孩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