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听说过伽衡仙尊有两副面孔。

哦不对，现在不能叫伽衡仙尊了，得改口叫师尊了，那个冷面师尊似乎没有不认可他的身份，也就是说，他真的是伽衡仙尊的弟子了，他没有在做梦。

光想到他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容洛就觉得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鼓足干劲地扫台阶，很快就追上了和雪薇他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惜了，没有人同他分享这份喜悦。

岑初发话了，和雪薇他们也是懒都不敢偷，一阶一阶地扫。

怨种师姐弟三人，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从外面回来的人，不过每一个人都是爬上来的。

那些弟子爬的气喘吁吁，走两步歇两步，衣服整件都汗湿了。

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多看了两眼容洛，离天宗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

好在一旁有和雪薇帮着说话，容洛才不至于被当成大街上卖艺的猴儿一直看着。

相比起爬台阶，容洛忽然觉得扫台阶也不是那么的为难了。

等他扫到三千阶时，他已经累的不会说话了，和雪薇看他随时都有倒下去的风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师弟，要不然你跟师尊撒个娇，让你吃点东西，你这肉体凡胎的，要是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啊。”

这一巴掌差点把容洛拍出了内伤，还得强颜欢笑。

容洛想起他刚扫了一百阶时，笑脸师尊让他不要扫了，但是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还说他一定可以的，这是师尊对他的考验。

他拉不下脸，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姐，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这是师尊交给我的任务。”

和雪薇被他坚毅的精神所打动，不禁感慨道：“小师弟好样的，师姐就知道你行，证明给师尊看！”

容洛重重地点了个头，“嗯，我会的！”

然后他又打了个鸡血，扫到了六千阶，已经夜半子时。

今天是月圆之夜，月光洒满了台阶，照亮了前行的路，不用担心看不见踩空了。

容洛饿的头晕眼花，拿扫把的手都只是在机械地动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心里头呐喊着，他要吃饭！

岑初又是一个神出鬼没，跟鬼魅似的，一阵风吹过来，就出现在容洛面前，容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已然适应了，主要是他没有力气做太多的动作。

看着他的乖徒儿随时都有饿晕过去的风险，他爱莫能助地道：“乖徒儿，我想让你休息一下的，但是他不同意，所以为师也不能帮你了，只能站在这里给你加油打气，还有三千阶，我相信你可以的。

为师知道你还没有辟谷，所以早就给你准备好饭菜，只等你扫完就可以吃。

他也真的是，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这个花样，可能是他当时当别人的弟子的时候，就是这样被罚的。”

吐槽起冷脸师尊，笑脸师尊是一点都不客气，跟世仇一样。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说出两种话，容洛不敢问，更不敢说话，加快了扫的速度，兴许是笑脸师尊说做好了饭菜吸引了他。

岑初却不打算放过他，容洛扫一阶，他就跟一步，那嘴巴跟租来着急还似的，一刻都没停过，在容洛耳边叭叭叭的，吵得跟清晨的鸟儿一样。

容洛听得耳朵嗡嗡嗡地响，他很想大声地说他不要讲话了，只是下一秒耳边就安静了。

容洛心里有种不好预感，于是乎，转头就看见他的冷脸师尊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

“怎么扫的那么慢。”岑初毫不客气地道。

容洛：……好吧，他收回刚刚地想法，笑脸师尊你快点回来吧，他一个人承受不来。

他连笑都笑不出来，嗓子哑的不行，“师尊，弟子已经很努力地在扫了，而且已经扫了六千五百阶……”

“借口，慢就是慢，要是你早些时辰开始扫，到这会儿早就扫完了，你还有脸说六千五百阶。

你这样的态度日后怎么修炼，怕不是一点苦一点累都吃不得，恐怕连洗经伐髓的痛都忍受不了。

不愿意努力上进，你让为师怎么放心你。”岑初不听他的解释，还反咬他一口，说是他态度不端。

容洛哭都哭不出来，别骂了别骂了，他知道错了，“师尊，弟子真的很努力了，一刻都没有歇息过。”

“狡辩，你的意思是为师错怪你了。也不知道他什么眼光，能看的上你。日后别说你是我的弟子，我怕丢人。”岑初冷笑道。

容洛很想就这样滚下去见老乞丐，太可怕了。

“把这个吃了，卯时再扫不完，你就再扫一遍。”说完，岑初丢了一个小瓶子给容洛，然后便消失不见，空气中还有残存的冷意。

容洛总算是知道话本子里说的，“他仅是站在哪儿，周围就像是冰冻三尺般严寒”是什么意思了，师尊是真的会散发冷气。

他觉得离天宗那么冷，可能不单单是因为离天宗高，跟他师尊有很大关系。

他一边哭，一边把瓶子里的东西给吃了，呜呜呜，甜甜的，还挺好吃。

容洛囫囵吞枣地吃下去，也就在药丸滑过舌头时感受到了点点甜味，其余一概没有试出来是什么。

吃完还是一样的饿，容洛干脆把瓶子里的药丸全吃了，就剩个瓶子没吞进去，再把瓶子给收好。

等扫完最后一阶，他跟条快累死的狗一样，躺在台阶上一动也不动，用力地喘着气。

和雪薇跟个没事人似的站着，莫青霜则是坐在容洛身边，语重心长地道：“小师弟，以后这样的考验还有很多，扫台阶只是锻炼我们的耐力罢了，师尊有的是法子炼我们呢。”

容洛生无可恋地望着还未亮的天空，身后的台阶很冷，但是远没有他的心凉，“我现在叛出师门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容洛后背一凉，还没来得及起来，和雪薇就已经看见岑初了，赶忙解释道：“师尊，小师弟就是随口一说，绝对不是想要判出师门的。”

莫青霜很快做出反应：“师尊，小师弟年纪还小，又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有些怨念自然是正常，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容洛有种想要把嘴巴缝起来的冲动，都说祸从口出，他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他不用抬头，岑初就站着他上面的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背对着月亮，阴影打在他脸上，看不真切他脸上的情绪，只是眼里的讥讽很明显了。

“你要走，那自然是可以的，本尊断然不会拦着你。”岑初一副善解人意地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就等着他离开。

本来他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随意把人带回来他就很不满意了，这小弟子还不识好歹。

呵，他给了容洛机会，是容洛自己不要的。

容洛嘴巴张了张，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到嘴边的话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想解释都解释不了，只是呆呆地望着岑初，心里的委屈化成一条河，快要将他淹没。

和雪薇替容洛捏了一把冷汗，语气更加急切：“师尊，小师弟就是说了几句牢骚话，怎么会想走。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确实有点多了，小师弟身体虚弱，又是第一次扫，扫的身心疲惫也是正常的。

说句牢骚话，不能代表小师弟就是想走的。师尊，你就给小师弟一次机会吧。”

和雪薇还没说完，容洛就眼睁睁地看着岑初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前一刻还是讽刺，讥讽他验证了他的话，就是吃不了苦，试图恐吓他离开，下一瞬就盛满了心疼。

很好，他的笑脸师尊回来了，容洛松了口气，赶忙爬起来，跪在岑初面前，抓着他宽大的袖子，使劲儿地摇：“师尊，弟子就是一时的牢骚，您大人有大量，就网开一面，别赶弟子走，弟子能吃苦的。

弟子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师尊，你就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吧。”

“那好吧，为师就相信你一次，下不为例，好了，回去吃饭吧。”岑初很受用小徒弟的示好，他的小徒弟真可爱。

他什么眼神，这么可爱的小徒弟都舍得赶走，要不是他醒的及时，他的小徒弟就要被他赶走了。

哼。

和雪薇都做好求情被岑初责罚的准备了，结果小师弟撒了个娇，岑初就不生气了。

原来就是只纸老虎，吃软不吃硬，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治的住岑初的人。

莫青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和雪薇面面相觑，“师尊……”

“你们也回去吧。”岑初摆摆手，带着容洛先走了，一下子就没影了。

和雪薇拿出佩剑，迷迷糊糊地站了上去，对于岑初态度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啊，师尊怎么那么轻易就改变了他的想法，我本来都以为今天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莫青霜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是看小师弟可爱吧。”

“是挺可爱的，啊，要是小师弟早生个几百年，也许咱们这几年就能过得舒服点了。”和雪薇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