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平原之上。

还没有破晓，天空依然星辰密布。现在正是万物睡眠的时候，世界格外寂静。

陆安与李棠从天而降，站在平原草地之上。周围十分静谧，甚至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在高空中待久了，尤其是在透支虚弱的状态下，一旦重新回到地面上，踩着青草也感觉到十分柔软，十分幸福。

庞大浓郁的天地之力在周身环绕，李棠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着周围的能量，根本不需要她自己控制。她的存在就好像巨大的海洋，周围的能量自然倾泻而入。

力量恢复的感觉让李棠觉得很舒服，但她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看着就站在前方的陆安。

陆安站定之后，没有拖拉和等待，看向李棠说道，“棠姑娘想聊些什么？”

李棠心中微怔，没想到陆安如此开门见山，但向她这种境界的人早已能良好控制情绪，不轻易展现，浅笑说道，“没什么，想问问公子当时修炼空间力量之时用了多久，难吗？”

陆安闻言一愣，他以为李棠要与他谈关于修炼上的疑惑，没想到会问与修炼无关的事情。毕竟自己曾经的修炼经历对李棠来说知道与否并没有任何帮助，完全是真正的聊天。

说实话，陆安心里不想聊，因为他不想浪费这个时间。有这些时间他可以想很多事情，哪怕只有一刻，但每天有很多一刻，有无数个日夜，加起来就变成非常漫长的时间。

危险不会告知何时到来，陆安从不想在危机到来之时实力不足，后悔曾经浪费的时间。

可是……陆安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相反他非常懂。如果就这么拒绝、一走了之，会很影响与对方的交情，拉远彼此的距离，也会让对方十分没有面子。

陆安犹豫之后，决定只有这一次，下次绝对不会闲聊，轻吸气，如实说道，“纯粹修炼空间力量时不难，片刻掌握，一天之内运用自如。”

“……”

李棠美丽的脸庞瞬间被惊色所取代，一脸茫然看着陆安！

片刻？一天？

这……让李棠感觉到自己与陆安的差距甚至不能用天壤之别来形容！并且陆安前往衍星族的时间并不是秘密，是在陆安还是六级天师的时候。六级天师对一切的感知能力和领悟能力远远无法与九级天师相比，如同河流与海洋一般的差距。陆安在六级天师的时候就能有如此悟性，让李棠的内心感觉不到任何压力，只有空旷的无力感。

“不过我之前曾经修炼过一种力量，这力量或许与空间力量有些关系，才导致当时的水到渠成。”陆安继续说道，“也有可能我体内的血脉更适合修炼空间力量，不能单纯归功于悟性。”

听到陆安的话，李棠轻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若是其他人说这番话和可能会令人感觉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但是陆安却完全没有。他的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任何起伏，令人感觉到就是在正常的说明事实。

“血脉也是天赋，看来公子的天赋果然很强，远胜于我。”李棠轻轻说道。

“棠姑娘过奖了。”陆安说道，“侥幸走到现在而已。”

李棠看着陆安平静的样子，还有一双如同深渊般黑暗的双眼，轻声问道，“公子天赋如此，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可有想过等一切麻烦都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开宗立派，广收弟子，让自己的力量和经验流传下去？”

陆安闻言一怔，但也如实说道，“现在我还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那现在想想呢？”李棠问道。

“……”

一时走不掉，陆安便低头认真思索。仅仅数息之后便轻轻摇头，说道，“未来的事情很难说，但如果未来的我与现在的我在力量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的话，应该不会开宗立派。并且就算有本质区别，也不一定会做。”

听到陆安的回答，李棠明显有些意外。她意外的不是陆安做与不做，因为这两个答案都在预料之内，预料之外的是陆安的理由。

力量本质的区别？

“这是何意？”李棠立刻问出心中的疑惑，问道，“什么是本质的区别？公子不是已经有玄深寒冰和仙气两种强大的力量了吗？”

“是。但也正因如此，我才需要寻找到一条自己的道路。”陆安看着李棠，只要不详细说明，有的话没必要隐瞒，说道，“无论是玄深寒冰还是仙气，都并非我专有之物，我无法决定将这两种力量传承出去，更无法用这两种力量开宗立派。”

李棠听后立刻明白陆安的意思，的确向外传授仙气和玄深寒冰的话，一定会得到仙域和姜氏的反对，这不是陆安能够自主决定的力量。

“那公子可以传授实战的能力，尤其是近战的技巧。”李棠说道，“就连王阳诚都对公子的近战实力自愧不如，公子若以此创建门派，一定会吸引众多强者学习。”

传授近战实力？

陆安闻言一怔，跟着苦笑，摇头说道，“这恐怕也不行。”

“为什么？”李棠不解问道。

“因为我的近战没有什么固定招式，就算是我也无法总结。”陆安无奈说道，“战斗中能出现的情况无数，对手的属性和习惯也完全不同。所有力量的目的都是为了对敌，所以如何出手、招式如何、套路如何也是因敌人而异。同一种套路可能克制大多数人，但也一定会被其他敌人克制，只有变化的招式才能应对所有敌人。而且……”

听着陆安的话，李棠十分惊讶，她自然明白陆安的意思，可如此说来，岂不是说陆安每一战都是随机应变？这需要强大的反应能力和协调能力，绝对不是想象那么简单！

听到陆安最后两个字后，李棠微怔，立刻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当初教导我实战之人，也没有教过我什么，是通过纯粹的挨打来自我领悟和学习。”陆安如实说道，“不过虽然没有教我，但对我出手的方式却会随着我的认知而改变和调整，帮助我找到不足之处克服。也就是说即便我想传授给其他人，很可能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这样一来只能占用我自己的时间来教导弟子，就算是收徒也不可能收太多，更别说开宗立派了。”

“……”

李棠听着陆安如此独特的修炼方式，不由得有些咋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如果如此的话，血脉的力量无法外传，实战的技巧又无法形成套路教导，的确无法开宗立派。

不过，就如同陆安所言，收几名弟子还是可以的。

“那……不知公子可否有收徒的想法？”李棠美目看着陆安，轻声问道。

陆安微怔，跟着苦笑摇头说道，“我现在修炼还苦于时间不足，更别说教导别人了。就连我的家人也只是抽空指点一二，更没有其他力气去教导他人。”

听到陆安的话，李棠的内心有些失落，也有些欣喜。

虽然她只是玩笑，即便她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但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向陆安拜师。即便如此听到陆安的答案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听到陆安的后半句话时又有些不该出现的喜悦。

又聊几句之后，天色也终于开始出现一丝变化。破晓将至，陆安没有继续停留下去，拱手说道，“棠姑娘，那就晚上见了。”

“好。”李棠说道，“多谢公子。”

陆安点头，立刻开启传送法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