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水月庵孤难渡己 凤姐儿作茧自缚

神京西城出现的爆炸声，震动了临近府宅。但为城中兵马和捕快配合下，此间现场，迅速被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不得近内。

事关当朝太尉，白莲教，还有勋贵之家……今夜说不定就会传到宫里，遂每一个经手人，未有敢大意。

贾峥没有受伤，铁牛，还有同行进来的宝珠等，因及时后撤，同样安好，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白莲教不知从何寻来的火药，威力强大，几乎将半个宅院掀翻。

不论李衙内等，秦可卿、瑞珠，是否安好，尚是两说！

于侍从举着的火把光亮里，贾峥同李绅一起步入爆炸中心的台子处。

不远的位置，哀嚎声里，原本意气风发的李衙内，灰头灰脸，终于是被捕快从石块里救出，而于他旁侧，是方才为之拉扯阻挡的秦钟。

白日见去，当属俊朗的钟哥儿，此时模样，几乎让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姑且不说脸上乌青擦伤，其人胸膛上的凹陷，再见微弱气息，还有流出的血水，就算华佗在世，也难救之！

贾峥向驻足的李太尉道言一二后，踩过断裂的横梁，临前还是帮着收拢了下伤员。

来到秦钟面前时，秦钟还吊着一口气。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观贾峥后，他努力想要附在耳边说些话，可惜语气微弱，只能通过嘴型，知其所言，该是“院子”二字。

几息后，秦钟最终断了气，这位秦业独子，于“秦业案”中受宫里大赦的秦家幸存者，自己间接地害死了自己。

于贾峥为秦钟合上了眼，还没等来院子后方，秦可卿等人救出，方问询过负责军将事宜的太尉李绅走了过来。

此人显然有话单独与贾峥言，旁侧侍从见此，很是自觉地朝向两侧走去，潜意识将之护卫。

“今次之事，该是意外，且不关乎贾公子，我自当为朝中解释。只是可惜伤亡了一些人……”

李绅抚须一叹，目光在地面秦钟尸首上扫过，见贾峥思索之态，又道：“至于秦家之女，还有另几个女子，按照搜索，都已为白莲教所截，从地道离开，可惜方才爆炸声响，各方注意力集中于此，忽略了其他地方。

不过，因涉及白莲教，神京今夜城门大闭，会做搜寻，贾公子也不必过忧！”

一位高权重的太尉，能解释这么多，殊为不易。

且言语里，丝毫没有怪罪，显然也从方才的问询中，明白了经过。

接下来该倒霉的，除了李衙内，当还有仇家了！

而贾峥本来打算解救的秦可卿，连带着瑞珠，成了白莲教“俘虏”……依照白莲教比明教更为狡诈，于地方大有声望，就不是他能主持的了。

贾峥情知“量力而行”四个字，关乎反贼，何况他也是官方意义上的“明朝余孽”，没必要牵涉过深，躬身一礼道：“多谢太尉相告，白莲教之事，想来有太尉在，朝中会做查明。今日时辰不早，学生便做告辞！”

贾峥如此识时务，知进退，看得李绅再度颔首道：“这样罢，我会遣人相送于你，这位秦公子即是身死，个中安葬事，也会有人处之……”

贾峥并未拒绝，人常言，死者为大，秦钟已死，可谓之咎由自取，由太尉府处置最好。

李绅招了招手，一队护送贾峥离开，一队抬着秦钟等伤亡者尸首，往顺天府衙的殓房，暂做放置。

望着贾峥等人沿着院内小径离开，李绅又叫来没有大伤的儿子李衙内，那双深邃冷静的眼里，虽无怒火，但越是如此，李衙内颤抖的越厉害。

“今日回了府上，你好生在祠堂里跪着，待明日，随为父去一趟顺天府衙……”

“是……是爹！”

“就你这模样，不要想着其他乌七八糟的，如这贾子安性情稳重，谋定后动，将来这朝堂上，必有之一席之地，以后见了他……罢了，这次事后，你就离开神京，且回陇西老家吧！”

“爹！”

……

宁国府。

宝珠得晓自家姑娘秦氏，还有形同姊妹的瑞珠遭遇，再想起白莲教的名声，只觉姑娘和瑞珠，凶多吉少！

归来后的她两眼微红，回府途中，哭了整整一路。

可叹姑娘这些年，命是真苦，几乎没有过多少安稳日子！

“峥老爷，您，您一定要救救……”

宝珠说到一半，话语声停了下来。

也是，宁府老爷又如何面对白莲教，从之手里救人？

听说官府多次剿灭，都未能除之。何况宁府老爷与自家姑娘非亲非故……还有她，姑娘这一不在，又能去何处？可还能活在这世间？

晴雯早听了经过，于此堂舍内，见宝珠眼泪不止，向上看了眼自家老爷，道：“老爷，宝珠姑娘现在没地方去了，可能留在府上？”

贾峥正想着白莲教的作为，还有神京接下来几日的动荡，晴雯之言，夹杂着宝珠哭声，让他回思过来，道：“宝珠姑娘若是愿意，就留在府上，至于秦姑娘，朝廷若能顺藤摸瓜，说不定能解救出来。而白莲教处事，也非滥杀无辜之辈，秦姑娘许会安稳。”

话语点了下，贾峥没有过多解释。

等着晴雯带宝珠离开，他来到桌案处，开始书写白日没写完的书信，心里则思道：任他东西南北风，若想于天下有所改变，还是得掌有权势……

……

次日。

荣国府，贾琏院。

昨夜西城发生的事，大半个西城都听到了响动，不用一夜，就传遍了神京。

因关乎白莲教，官府也没有隐瞒，并做解释称李太尉过路遇刺。

这等事项，原本跟贾家没有关系。

谁知大早上的，太尉府上管事，即到来荣国府，还专门寻凤姐。

“来的人怎么说的？”

凤姐手里端着放有剥好的栗子，看向急急慌慌进来的平儿，听之到了句“太尉府来人”后，挑眉问道。

“那来人传来一句话，说是衙内送的三千两银子，不必送回，但长安府守备那事，也不必劳烦奶奶处置，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水月庵的师太们，说以后奶奶不用去见了！”

凤姐手里的盘子，不觉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