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且
作者:九九野马 | 分类:现言 | 字数:82.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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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没有那个能力
近百斤的成年狼犬比顾且还重,压在身上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闭上眼,静静等待非人的侮辱,或者……等待死亡。
“启军,走近点拍,那么远嘉嘉看不清楚。”阿昭招手将一脸错愕的赵启军叫过来,像是在说天气一样平常。
手机里传出陶嘉的声音:“对啊,镜头离近点,好好拍。”
“二爷……”赵启军的声音发了颤:“不行的,正常人和动物不能……”
“多管闲事!”阿昭大步走下拳击台,边走边说:“有什么承受不了,她可是十五岁做姑娘、服侍沪上无数大人物的花魁,再说,她又不会疼,用的着你瞎操心吗。”
阿昭抽出赵启军手里的手机,返身朝拳击台对准镜头,中气十足大喊一声:“上!”
黑狼扭头看了看却没动,继续趴在顾且身上,像是只把她当成一张不太舒服的肉垫。
静止了好一会儿,陶嘉不耐烦了,尖锐的嗓音再次传来:“怎么回事?”
阿昭也奇怪,这条看上去凶猛壮硕的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狼通灵性,粗粝的舌头舔了舔顾且的下巴,随后身子一歪,乖乖趴在她身侧,只剩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摆动。
陶嘉气的挂断了视频,阿昭倒没急着马上哄人,似乎更关心狼犬为什么不作为。
他一个电话拨给狗贩子,这才知道配种这种事由雌性做主,说白了,母狗释放信号,公狗听话照办,如果母狗不愿意,再凶猛的公狗也不会乱来。
动物尚且知道尊重雌性,人……有时候连畜生都不如。
阿昭淡定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困扰许久的烦躁突然没了,连额上青筋都瞬间平息下去,潜意识叹了口气,亦或者松了一口气。
他问赵启军:“你是学医的,知不知道母狗释放信号是什么意思?”
赵启军并不懂得兽医的范畴,依靠逻辑回答:“雌性动物的天性是繁衍,我猜,应该是需要生育后代的时候会改变气味,而这种微弱的改变只有同类雄性才能闻到。”
阿昭理解能力有限,挑着眉反问:“你的意思是她不会生育?”
“这……二爷,人和动物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真麻烦,你去给她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赵启军将顾且扶下来,擅自做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眼神充满怜悯。
外科医生当然不懂妇科的问题,他向阿昭提议把人带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阿昭一听顿时想到什么,跑去书房拿来了顾且的体检报告。
报告上除了心理、精神一项空白外,其它项目非常详细,详细到一个外科医生完全看得懂,很快理清残酷的事实。
“二爷,你说对了,顾小姐……真的不能生育。”
“为什么?”
“她的生育器官老化,雌激素很低,已经没有排卵功能了。”
“说明白点!”
“就是……就是生孩子的那个东西老了,不能用了,生不出孩子也不想那档子事了。”
阿昭心里咯噔一下,就像莫名被人剜了一刀,疼得滋滋冒血,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他缓缓看向蜷在沙发的女人,颓败和绝望的气息令人震撼,那双微微泛红眼睛里心如死灰,什么都没有。
他突然慌了,没来由的慌了。
“姐……”
“二爷,”顾且不看他,声音疏离又陌生:“别叫姐了,你想叫它姐夫吗?”
男人不自觉看了黑狼一眼,谁知黑狼十分配合,抬起脑袋嗷了一声,像是附和顾且的话。
本应缄默的一幕,硬是被这声“嗷”衬得离谱,顾且抬手卸下项圈,目不斜视走到拳击台,牵起黑狼的狗链与两个男人擦肩而过。
随着地下室的门关上,赵启军看着愣在原地的阿昭,犹豫再三开了口:“二爷……你还好吧?”
阿昭盯着楼梯方向,鬼使神差的、第一次说出纠结多年的心病。
“我这里疼,”他指指自己的胸口。
“可是这里说我没错。”他又点点自己的脑袋。
赵启军不敢教训老大,但还是忍不住善意提醒:“二爷,不管顾小姐做错了什么,这种事情都不是她能承受的,如果你实在恨她,不如给她个痛快吧。”
阿昭没应声,挥挥手打发人离开,独自坐在地下室的沙发上恍神。
杀了她吗?很简单的事情,只要一个命令,底下人会做的滴水不漏,即便有人追究,布置一出绝望自杀的场景就好,不难。
可是,这么恨她居然从没想过杀了她,甚至……甚至刚刚听到赵启军说她“生不出孩子也不想那档子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巨大的震惊和心疼。
他在震惊什么?他在心疼什么?
应该高兴啊,买几串鞭炮大肆庆祝一番,应该庆幸啊,庆幸自己移情别恋,没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突然,别墅的警报器乍然响起——有人强行开门!
清乐园安保极严,从没有入室抢劫、盗窃之类的事情,阿昭心里忽然涌出顾且那双心如死灰的眼睛,腿比脑子快,立刻冲去门口查看。
果不其然,裹着一条餐桌布的女人用力拉门把,旁边的黑狼也在帮忙,两只爪子奋力挠门。
阿昭关掉警报器,隔着几步远停下,有种说不清缘由的冲动——不能放她走!
“你要去哪儿?”他压下心慌询问。
顾且背对着他,声音更加冰冷:“开门。”
“我问你要去哪儿?”
“开、门。”
男人心里的慌乱感又来了,就像即将失去最珍贵的东西,捞不住,抓不着,眼睁睁看着它从面前溜走。
他快步上前钳住她的手,力气很大,声音发狠:“给我滚回去!”
顾且看着自己的手腕从泛红到淤血,一点感觉都没有,轻蔑一笑,终于展露出夜色小太太的气势。
“顾二爷,请自重。论名义,我是你姐;论血缘,你我心知肚明。开、门!”
“你还欠我三条人命!”
“没错,三条人命,我们可以算算账。”
“不算!”
顾且转过身子直视他,一字一句,条理清晰:“你说的,一条命一个亿,夜色不值三亿吗?顾崇安儿子的身份不值三亿吗?如果你硬要说不值,那好,开门让我出去,我去借。”
男人的眼睛红了,脑袋乱七八糟抓不住重点,一个声音叫她快滚,另一个声音叫她别走,左右对峙,胜负难分。
在理智回归前,他用本能解读她的话,手上力气更狠了:“借?问谁借?傅滨还是周锦程?还是你想去找席铭洲那个废物?我告诉……”
啪!
响亮的巴掌!
这次是她主动出击。
一巴掌,打停了正在挠门的黑狼,也彻底打懵了神智不太清醒的男人。
阿昭撇着头,火辣辣的巴掌使得半张脸有些麻木,舌尖抵着嘴角,尝到一丝血腥的气息。
他松开手,玩世不恭地揩掉嘴角血迹,顺便按下大门的密码。
门开了,顾且刚刚迈出一只脚,阴恻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顾崇安没死。”
女人迈出去的脚迅速收了回来:“你说什么?”
阿昭缓缓转身,闲散踱步朝回走,边走边说:“顾崇安没死,卓兰也没死,你今天踏出这道门,我明天就让他们死得其所,”说到一半回眸看了看她,继续朝前走:“毕竟墓碑墓地是现成的,不费事。”
顾且踉跄一下险些跌倒,想不到今时今日的自己还会被威胁,是的,被威胁……
今天之前,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赎罪;
今天之后,她是被威胁。
她自知不是一个亲情浓厚的人,可做不到看着其他生命因为自己而消逝,于是,她只能选择回去。
狠狠关上大门,一旁的黑狼却在关门前一刻跑了出去,狗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在嘲笑她:瞧啊,我跑出去了,你跑不掉!
回到客厅,古老的座钟敲响十下,座钟边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随着最后一声钟响落幕,男人猛地伸手一推,整台座钟轰然倒地,纤细的指针挣扎几下,彻底停歇。
“真吵。”男人意有所指,眼睛看着座钟,声音却朝着满眼愤恨的女人。
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是顾崇安和卓兰抱在一起哭的照片。
“他们在哪儿?”
“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山洞里。”
“放了他们!”
“嘘。”阿昭故意瞥一眼倒地的座钟,又附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说:“真吵。”
顾且不敢吭声了,好不容易找回的气势瞬间被打散,任由对方牵着她上楼。
他把她抱上床,他打开床头灯观赏她的表情,他近乎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
他说:“新郎跑了,我补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餐桌布质量太好,他撕不开,转而命令她亲自揭开,像美食一样将自己呈现给他。
这一夜,近乎粗暴的动作让人疲惫不堪,可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天将破晓之际,顾且在昏昏沉沉间听到一句话——“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吗?如果我每天这样,是不是还有希望?”
呵,揉胸亲嘴抱在一起就能生孩子了,是傻吗?
许是这一夜折腾累了,顾且在晨光洒下的同时进入睡眠,丝毫没有发觉背后的男人何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