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一颗子弹给正中眉心，霎时间数千年的彷徨迷茫与犹豫皆被豁然炸开，苏妲己置身于热烈的呼喊与漫天彩带雨中，久久地凝固般地呆住了。

许久，她才喃喃自语着道：“对啊。我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我自己啊。”

那个并没有做错过太多，却被史学家的春秋笔法塑造得名声狼藉，却根本无力辩解的自己。

那个面对着历史上浪潮般的辱骂，试图挣扎着解释，却发现根本徒劳无功，只能沉默地选择了放弃，甚至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干脆也摆出妖妃姿态的自己。

那个在漫长的惑国妖妃骂名下，时间久了都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把本来的自己都忘了的自己。

那个在世人的误解与污蔑中，找不到任何挣脱可能，甚至不知道任何人生正确走向的自己。

那个终于积蓄了勇气，头一次尝试着在人前展露自己，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认可，重新萌动起微弱的希望，却被已压抑冰封着内心不敢大胆承认的自己。

……

“原来，在这漫长炼狱般的时间里……”不知不觉间竟已泪流满面，苏妲己喃喃着道，“……我一直想要寻找只是我自己而已。”

“那个藏在‘苏妲己’这三个字下，作为一个拥有着七情六欲，优点与缺点，最真实与完整的自己。”

“那个最活生生的、有着热爱、欲望、梦想与方向，恐惧与害怕，与人生的无数可能性的自己。”

“那个一开始就被我弄丢了的，最原始与真实的自己。”

“原来，它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我原来已经把它弄丢这么久了啊。”

仿佛要将这三千年的委屈与彷徨全部发泄出来般的，苏妲己顾不得自己雪白的羊绒大衣，缓缓蹲了下来，用双手掩着面，无声无息地大哭了起来。

“原来，我想要的始终只有这么简单而已啊……”

“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要等到这么久的时间犹豫后，才能真正地有勇气寻找与面对它呢？

没人回答苏妲己。

没人能回答得了苏妲己。

并没有半分打扰苏妲己的意思，尚肖松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旁，不时给她递过一张干净的手帕。

一连薅了尚肖松十来张手帕，结结实实哭了一大场，把漂亮的眼睛都哭成了个桃子后，苏妲己才收拾好了情绪，闷声闷气地问道：“谢谢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答案的？”

很好。

没有继续叫自己“尚先生”了。

并不觉得苏妲己哭得狼狈，反而觉得如此鲜活的苏妲己褪去了平时精致的假面，更有了些活色生香的味道，尚肖松笑着道：“可能是一时的心有灵犀吧。“

“你别瞪我。”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其实早在看你在《101选拔营》的一系列表演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但当时我的只沉浸在寻找到了多年徘徊在梦中的女神的兴奋中，并没有太过捕捉到这些不对劲的根源。”

“直到你那天拒绝了我。”